秋风萧瑟,奔流不息的淮水经过九江郡,将内陆的最后一股暖流带到海岸。

淮水旁,有一男子,相貌俊秀,身着黑色粗衣,腰间挂有一块白玉,挽起裤腿淌在水中,手里正握着翠绿竹杆,全神贯注地盯着河面。

男子姓秦,名玉,字白,乃是泗水郡下相县项梁之徒,君子六艺无所不通,无一不精,在下相县颇有称赞。

始皇帝统一天下后五年,项梁于栎阳犯事,遂逃,携其徒与侄二人来到了九江郡,招兵买马,图谋复楚大业。

秦白看着在淮水中游走不断,慢慢靠近自己的草鱼,神色自若,手中的竹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水中。

顷刻间,一滩血水从秦白脚下浮出。

察觉到手中竹竿的重量,秦白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今晚的酒,可算是又有着落了。

“白弟,你今日所刺,中者可有大哥多?”

听见岸边传来的豪迈声,秦白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回道

“羽哥,昨日咱们可是说好了,若我所刺之鱼比你多,今晚的百日醉,可就由你来买单啦!”

“哈哈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弟大可放心。”

待项羽说完,秦白将手中的竹竿举起,只见上面刺中五条草鱼,还在不停地挥动尾鳍。

秦白右手一挥,五条草鱼瞬间甩向空中,紧接着他挥使竹竿将空中的鱼儿逐一拍进岸上的鱼篓内。

在岸上看见这一幕的项羽,失神片刻,随后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喜悦。

他没想到,白弟刚过冠礼,武学便已炉火纯青,比叔父还要强。

自己除了这天生神力外,其他方面当真不如白弟。

不过项羽也不气馁,他与白弟本就是一家人,白弟强则自己强,他不信哪天自己遇到困难时,白弟难道还会袖手旁观?

“白弟,恭喜你今日……”

项羽话未说完,远处一匹快马加鞭而至。

“少主!项将军他们一行人被曲阳县的官兵抓走了,明日午时便要问斩!”

“什么?!”

闻言,本想叫上秦白去附近城池酒楼潇洒一番的项羽脸色突变,拿起一旁插在地上的青铜剑便要上马。

“羽哥,且慢。”

秦白一把拉住要上马的项羽,将青铜剑从其手中夺了过来。

秦白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若是自己没有拦住项羽,恐怕他此刻便会回去召集人手,冲进城内劫法场。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个称呼,他还有一个称号,后人称之为——“愤王”。

好在项羽虽然时常会头脑一热,但对于自家白弟的意见,向来是言听计从,更胜于其叔父项梁。

“马季,你将师傅等人被官兵抓获的经历,详细说给我二人听,不要有丝毫遗漏。”

秦白对项梁被抓的事实存在疑惑。

据他所知,项梁一行人不过是去曲阳县内打探情报,又怎会惹上官兵。

“公子,此事还得从前日那贩盐的小厮说起……”

……

“原来如此。”

半盏茶过后,弄清项梁被抓缘由的秦白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地面,脑海中开始构思营救计划。

要说项梁被捕这事儿,和秦白脱不了干系,毕竟盐田法这东西,是他教给项梁的。

“白弟,可有良策?”

二十出头的项羽,此刻内心急躁不安。

秦白闭目片刻,随后说道。

“羽哥,此事易耳,据马季之言,曲阳县官兵不过千数,且有上百人未着甲胄在田间劳作,届时羽哥你只需要……”

……

翌日清晨

九江郡曲阳县的居民推开房门,走上正街,赫然发现昨晚还空旷无比的大街中央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刑台。

“这阵势,可是又有罪人?”

“昨日官兵出城,带了十几人回来,你们没碰着?”

“见着了,听说是私自贩盐,还藏有兵器,被咱们兵爷当场抓住,人赃并获。”

“嘶,这十几人胆子可真大,这等掉脑袋的活说干就干。”

“那可不是,我还听说,今日处决的犯人里面,有六国余孽!”

“嘶……慎言慎言……”

趁着天微亮潜入城池中的项羽等人,听见周围居民的讨论,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担忧。

项羽此行带了五十人劫法场,还有十余人在城外守着马匹,只要他们劫持成功,便能快速出城上马逃走。

自从赵政上位以来,对六国残余势力态度泾渭分明。

对他俯首称臣的六国贵族依旧是衣食无忧,尽情享乐。

对他不满意,意图造反的,那是余孽,通常只要抓到,下场必然是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项羽不想当笼中鸟,他要复仇,他要让赵政知道,楚地并非都是阿谀奉承之辈!

这天下共主的位置,他项羽,也可取而代之!

……

随着时间消逝,等待许久的项羽,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叔父。

项梁一行人,身戴枷锁,被官兵押着走上刑场,嘴里还在不停地谩骂。

他们身上穿着血迹斑斑的布衣,不少地方露出伤口,显然是在牢房里遭受了严刑拷打。

“哈哈哈,你们这群匹夫,安知天下之志,我等今日虽亡于此,但楚人不会亡!楚地的大好儿郎,也……”

“住嘴!”

项梁话未说完,身旁的官兵一脚踹向项梁,用长戈拍向其后背,将项梁死死的压跪在地。

“叔父!”

看见这一幕的项羽揉紧拳头,内心的怒火早已冲天。

但想到自家白弟的嘱托,项羽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

白弟说的对,我此刻更应该冷静。

那竖子你给我等着,今日不杀你为叔父报仇,我项羽誓不为人!

……

此刻,曲阳县城外,秦白已经带人来到了一处小山坡。

望着山下那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还有不少在稻田里收割的平民,秦白眼神里透露出平静。

虽然他此举可能会为曲阳县的平民带来灭顶之灾,但秦白也顾不上这些。

与自己的师傅相比,这群素不相识的平民又与他何关。

“切记,此行我们是为了摧毁稻田,不可无辜伤害平民,至于官兵与反抗者,杀了便是,可曾明白?”

“诺!”

身后五十多人的声音整齐洪亮,戴上面巾,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手中的火把纷纷点燃。

“出发!”

随着秦白一声令下,众人挥动马鞭,朝山下的稻田奔去,刹那间,整座山坡都传来一阵抖动。

而呆在原地的秦白,看着众人马匹上挂满的竹筒后,轻微摇了摇头,便转身朝另一个地点赶去……

……

“报,大人,城池外发现盗匪,用火油已烧毁我们千亩稻田,不少同僚因劳作未带兵械,被其斩杀!”

埋伏在刑场旁边酒楼的将官,听见手下将士的话,一时间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

“竖子尔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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