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难得悠闲的傍晚,窗外晚霞如火,云层之下,城市也一片柔和。祁涂身体朝后靠在沙发上,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坐着,腿上放着铁盒,一口一块小饼干。
甜是甜了点,口感倒是不错。
曲京山伸手去拉他手臂,再次强调:“小小的。”
祁涂问:“要什么资源?”
“当然不是这种。”曲京山说,“是别的方面的,无关工作。”
“那就算了。”祁涂说,“工作上的一切好说,无关工作全都免谈。”
“你听我讲,”曲京山坐了起来,将小兔子装进衣服口袋里,然后坐到他身边,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很认真地说,“绝对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又不傻,当然也不会让你难堪,尴尬。”
祁涂摇头,仍是不松口。
曲京山深受打击,心底冒起一团小火苗,忍不住带着点怒气说了句:“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祁涂笑了一下,感觉莫名其妙的,“我什么都不怕。”
曲京山扭头看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肯定是怕了,你害怕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祁涂抬手摸摸他的脸,笑着说:“你不会的。你长大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莽撞。”
他的眉眼一片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威胁。
曲京山非常灵敏地接收到了这份威胁,他点点头:“是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的心愿类似让你陪我去玩鬼屋一样。”
“肯定不是,”祁涂继续吃饼干,“是的话你就直接说了,你说了我肯定会答应,犯不着升级为‘心愿’。”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曲京山沉默,他移开视线,看向对方的左腿膝盖。方才,祁涂单膝跪在地上拍他,黑色西裤沾了一点点灰尘。
他一边沉思,一边伸手去拍他膝盖上的灰。
几分钟之后,祁涂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沾了饼干碎屑的手指:“我要继续干活儿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要回到办公桌前。
曲京山拉住他的手腕,仰头看他:“真的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心愿。绝对不冒犯。”
这个时候夕阳落下,暮色四合,他脸上被蒙上了一层灰暗,唯剩眼睛亮亮的,含着点光。
一点潮湿的光。
祁涂低垂目光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抱歉。”
他知道对方真的长大了,不会再冒犯,但重点不是冒不冒犯,而是,他不能开这个口子。
曲京山固执地拉着他,固执地看着他,不撒手。
像一只咬着主人衣裳的狗狗。
他眼里那点光变成了火,又燃烧成灰。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谁也不退让。直到良久之后,丽芝来给祁涂送饭。曲京山这才松开手。
他帮他扯了扯被自己弄皱的袖子,然后起身离开。
“哎,”丽芝说,“京山留下来一起吃啊,有你的份。”
“不吃了。你们吃吧。”曲京山从她身边走过,带着一身战败后的落寞走了。
他坐电梯下一楼,中途不断有人进来,以至于花了点时间才到楼下。
当他走到大门口,背后传来祁涂的呼喊。
他回头。
祁涂跑了两步,走到他跟前。
对方白得发光。曲京山弯起嘴角,已经要摇尾巴了。
“sorry……”祁涂一脸尴尬地指了指他的衣服口袋,“兔子……你要带回去玩吗?你那里有吃的吗?”
曲京山张了张嘴,一脸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吹了口气。
真是太搞了。他忍不住质问:“你为什么不让别人来拿?”
“抱歉。”这次祁涂是真的感到很抱歉。确实该让别人来拿,但他发现兔子不见了就没想这么多。
曲京山家里没有兔子吃的东西,于是只能将其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它的主人。
祁涂正要接过去,对方又忽然带着满脸怒气,把兔子举了起来,然后——
然后凑到嘴边,恶狠狠地啃了一嘴兔毛。
祁涂目瞪口呆:“……”
人干事???
曲京山已经没有心情体面地挥手告别了,把兔子让他怀里一塞,直接招呼都不打一声,走了。
祁涂带着兔子去坐电梯,想到曲京山干的事,不知怎么的,他独自在电梯里笑了出来。
太可爱了。
救命……
他看了看可怜的小兔子——小兔子对此事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啃。
到三楼的时候,负责商务的柏特进来了。
柏特看了他几眼:“老大,你心情很好啊。”
“有吗?”祁涂笑着说,“我都快烦死了。”
“是吗?”柏特眨眨眼,“你看起来心情很愉悦。”
“有吗?”祁涂摇了摇头,“唉……我真的很烦。”
“是吗?”柏特想了想,“甜蜜的烦恼?”
“没有,”祁涂矢口否认,“只是……”
柏特等待着他的下文,但祁涂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说不清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来解释这件事。“只是……”
柏特看着他:“只是?”
祁涂做了个无意义的手势,艰难地开口:“只是……”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忍不住感到好笑,也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非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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