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宿莫见状微顿, “打扰了。”
男人闻言微微停了一会，在宿莫进门后关上门，指引他往前走。
宿莫思绪快速略过, 他好像没在程奶奶家里见过这个人。
他心下一顿，想起在哪见过这人了, 是在首都大学刘主任的办公室外，这人当时西装革履，与如今衬衫白裤有点区别, 唯独身上那股气势让人很难忘记。
他是程奶奶什么人？
程奶奶的家依旧跟记忆里差不多, 走过玄关便看到坐在沙发里盖着毛毯的程奶奶，她见宿莫来了急忙伸手招呼：“小莫来啦？快来奶奶这。”
宿莫稍稍朝身边男人点头致意, “奶奶早上好，身体怎样了？”
“好多了。”程奶奶拉着宿莫坐下, 左右打量着宿莫，“气色比以前好，人也长高长俊了。之前才这么点高，别老闷在实验室里, 多走走散散心, 对身体也好。”
宿莫应是, 他将手中的礼物递给老人家，“带了点茶叶，还有之前您说想要一个会陪您下棋的小机器人，也带过来了。”
程奶奶闻言欣喜，迫不及待就拆了那个檀木盒子，见到里边像是玩偶般的小机器人，不由向旁男人炫耀一二，完事又道：“看看这, 奶奶就提了两句，你真做啦？”
男人的目光落在宿莫身上。
宿莫稍稍一顿，解释道：“之前给乐乐换零件的时候买多了零件，只是作为下棋用的智能机器并不难做，我在里面放了两套智能系统可以更换，会自动更新接轨星网上的棋谱信息，也将您之前喜欢的几本古籍棋谱导进去，指令用语音控制。”
“那可太方便了。”程奶奶十分高兴，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瞧我这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孙子郁臻，这次他正好休假，又听说我想回来这边住就跟回来了。”
宿莫微顿，礼貌地喊了声：“哥。”
他知道郁臻，张启的好朋友，苍穹集团跟一研所合作天寰载入器项目的总负责人，近期休假，只是没想到自己之前见过他，更没想到他会是程奶奶的孙子。
“我知道你。”郁臻目光落在少年身上，锐利的眉眼收敛不少，换上一种欣赏的目光：“之前去首都大学，刘主任举荐了你，但最终你没有应邀来研究所。”
宿莫：“抱歉，是我自身原因。”
郁臻颔首：“不用道歉，也是我们太突然了。”
程奶奶意外两个小辈认识，又拉着宿莫说了好久的话。中午的时候是留在程奶奶家吃饭，下厨的人是郁臻，宿莫想要去帮忙却被程奶奶拉着，“他厨艺不错，让你哥忙就行。”
见郁臻一走，程奶奶没忍住就跟宿莫说起自己的孙子，讲到他忙工作好几年没回家，“20岁以后就稳重了，听他爸的话进集团做事，但一做起事来就自顾自的，项目没完成就不回家，这次好不容易愿意修长假，就陪我过来这边了。”
宿莫应道：“臻哥看起来一直很稳重。”
“哪有，十五岁就跟他舅舅混，跑了好几个星系。后来我问他爸，才知道这孩子瞒着家里人去跟舅舅雇佣兵团混。”程奶奶说到这就开始叹气，“十七岁那年险些命没了，这些还都是后来才跟我说的。那孩子看起来沉默寡言，实际上自己的主意多了去，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住。这不是回来以后才变稳重吗？刚回来那股血气还压不住，被他爸说了好几次。”
郁臻看起来十分严肃，却藏不住眉眼的凛冽锐气，那种感觉跟久坐办公室的人不一样。
宿莫有点意外，没想到郁臻还有年少血气方刚的时候，他夸赞道：“很厉害。”
程奶奶见状停了会，轻轻拍着宿莫的手，“听说最近打游戏啦？要想玩什么可以跟你臻哥说，他认识好多个做游戏的，这几天还待在家里打游戏呢。”
午饭很快做好，三个人围桌吃饭。令宿莫感到意外的是郁臻做的饭菜很好吃，如今大多数食用食材都是经过智能加工做出来，大部分菜的味道如同教科书般无可挑剔。但郁臻做的菜不一样，有种特别的味道，口味也偏重，是宿莫从未吃到过的味道。
乐乐做饭总会经过科学调配，少油少盐少糖，不允许过多的调料摄入，甚至连做菜也是两天做一次，在乐乐的眼里，菜谱做出来的食物总归没有营养剂的搭配来得合理。
一时间没忍住，宿莫多吃了几口，被辣得连喝了两杯果汁。
“偏辣吗？”郁臻微顿，他知道宿莫的身体情况，这次的食材跟调料都是医患标准。
宿莫摇头：“刚好。”
郁臻看向程奶奶，他问过客人的口味。
程奶奶给宿莫夹菜，笑道：“小莫小时候就爱吃辣，来家里吃饭的时候老头子总爱给他做个辣菜解馋，他家的机器人不给他做辣的，来这吃总得吃个辣菜吧。”
宿莫点头：“谢谢奶奶。”
郁臻目光落在对面的男生身上，他明明不适合辣口，却总爱夹几块吃几块，顶着辣意喝果汁。
吃完饭后机器人收拾餐桌，客厅里摆了棋盘。
郁臻回屋拿了本书，出来时见到少年正在餐厅里吃药，他随身背包里带了标配好的药片，背着客厅方向，一个人站在餐厅里就着温水喝药。他知道宿莫的情况，级体质患者，整个星盟也没几个人，先前为了制作载入器，他还特意咨询专业医生询问医疗标准，甚至开发的载入器中也藏了一针紧急作用下的特效针。
这一类型特殊病症患者，一辈子都离不开药，能活多久全靠自己努力。
当时他咨询的医生是这么说的，可当真正看到眼前的男生吃药，旁听跟亲眼所见的感觉又不一样。
早上他开门见宿莫进来的时候就有点意外，一开始是因为男生的声音有点耳熟，像是他最近打游戏认识的召唤师。但细想是他想太多，如今星盟声音样貌都可轻易更改，连他自己玩游戏也都调整了样貌跟声音。
跟宿莫的感觉不一样，前者意气风发，后者拘谨内敛。
声音可能相似，但人格却独一无二。
男生比奶奶照片中更显小，也更白。体重应该没有到达青少年的体重标准，脸色跟唇色也是亚健康的表现，但唯一意外的一点，就是男生的脊背挺直，身体体态标准，单单站在那便像是一棵茁壮成长笔直的白杨。
他直觉是一个很乐观的男生，实际上也如此。
郁臻在门口站了一会，见宿莫吃完药就往客厅的方向走，他约莫过了两分钟才抬步过去，见到宿莫正在调试机器人，而自家奶奶跃跃欲试等着下棋，时不时还问一两句，像是个老小孩。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宿莫的机器人很智能，极擅长象棋的程奶奶吃了两次败战，就跟机器人拗上了，拉着机器人开了一局又一局。晚上程奶奶还打算留宿莫吃饭，宿莫却以家里有事拒绝，程奶奶十分遗憾，便让小孩有空多来家里吃饭。
程奶奶身体不太方便走动，急忙道：“郁臻，你送下小莫。”
宿莫赶忙拒绝：“不远，不用了。”
郁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吧，我送你。”
两人的家离得不远，郁臻干脆把宿莫送到他所居住的楼栋底下，将离开时宿莫却开口提了另一件事。
宿莫：“谢谢臻哥的载入器，启哥跟我载入器的事是你主张的，谢谢你。”
郁臻有点意外：“张启说的级患者是你？”
宿莫愣了下，笑笑：“启哥没说吗？”
“他没有给我提朋友的情况，对你很保护。”郁臻微微点头：“天寰玩得怎样？全息模式还适应吗？你应该是第一次接触全息游戏。”
宿莫道：“适应，也就随便玩玩，还是谢谢你。”
“不用客气。”郁臻，“如果载入器有问题可以找我，我这段时间都在这边。”
“好，谢谢你。”宿莫礼貌道别：“那我先上去了，谢谢臻哥。”
郁臻见宿莫上楼才离开，刚到家的时候见程奶奶还在下棋，便说道：“您今天玩很久，要注意休息。”
程奶奶问：“你觉得小莫那孩子怎样？”
“是个很懂礼貌的人。”郁臻走过去把机器人关了，正打算收起来的时候便听到程奶奶叹了口气。
程奶奶：“那孩子以前更活泼点，长高长瘦了，以前总爱来家里拉着我或者你爷爷下棋。他父母很早就走了，星航探索出的意外，被他叔叔带过来后就基本一个人在这边生活，照顾他的只有一个保姆机器人。”
郁臻闻言微顿，他看着宿莫，完全没想到他是孤儿，“没申请领养程序吗？”
“那孩子不愿意，他打小就聪明有主见。”程奶奶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刚来这大概七八岁吧，只有那个桌子高，被他叔叔带着到处认人，也不算是亲叔叔，就是他父亲战友。我刚见他的时候，孩子在吃机器人做的营养餐，清汤寡水，吃了哪能长肉。后来那孩子讨人喜欢，小区里的人都喜欢他，时常喊他去家里吃饭，那孩子就会带小东西当谢礼，送过亲手做的手工，送过小玩具……”
自小就是在小区里被看着长大，吃过百家饭，一个人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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