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子,且下来,寨主来了。”

看着坡下多少有些猥琐的熟悉面孔。

杨博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摆渡客吗?

“贼厮鸟!还敢来!

杨夫子锤死你……”

杨博口中的贼厮鸟,站在坡下的猥琐家伙。

就是让他稀里糊涂来到汴梁的罪魁祸首,脑海里的印象做不了假。

想着脑中的最后一片阴影。

这贼厮鸟砸死弘农杨博的板子,莫不是棺材板这样的厌胜物?

觉得眼前这厮猥琐怪异。

杨博也跟刚刚的小辫子一样。

加着小心、趟着步子。

准备用金瓜锤死他,只当是付上票钱。

弘农杨博对他没有印象。

无冤无仇的下杀手,自己合着该给弘农杨报仇的。

几脚踹死金兀术的铁浮屠,杨博杨夫子的信心现在爆棚的厉害。

杀人的阴影,也被抛到了九霄天外。

“杨夫子且慢!

三娘这厢赔礼了!

关三郎这腌臜货是为了给寨子寻吃食,才冒犯了杨夫子。

杨夫子的驴跟财货,三娘原物奉还。

寨子里还有一柄将作监的唐大刀,可以给杨夫子作为赔礼。

还请杨夫子进寨一叙。”

没等杨博举起金瓜。

一个带有磁性的低沉女中音,就拦住了他。

而且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谁的三娘呢?

转头看了一下占了自己便宜的人。

杨博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句,‘好一身油滑的皮肉!’。

这位自称为三娘的,岁数不算大,三十以内吧?

小麦色的肌肤就跟油浸了一般。

露出的面部跟颈部,像是抹了健美油彩,带着油润润的光泽。

垂在面颊的一缕乌黑乱发,也带着油光。

富态的瓜子脸,勉强符合杨博的审美。

身材丰腴,可以算是战甲也勒不住的一坨好肉。

“哼哼……莫不是寨里藏了刀斧手?

要玩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把戏?”

这自称三娘的看着面善,言语亲切有磁性,应该就是猥琐男口中的寨主。

女人成为一寨之主,也可以让人接受。

朱子不出、有宋一朝,女子的地位算是高的。

看她身着重甲,手提峨眉斧,腰挎手刀,不丁不八的站在坡下,应该也是练家子。

只是不知道比起自己的女书史如何?

毕竟那平哥儿,能让猪皮祖宗的喉咙里长出长枪。

今天的战绩,女书史常平占优。

一句话拒绝,胡思乱想的杨夫子没下去,占便宜的三娘也没上来。

不等场面尴尬,那占便宜的三娘又开了口。

“关三郎,你惹的祸事,你且跑一趟。

将寨子里的唐大刀拿来,呈给杨夫子。

杨夫子且稍待,关三郎去去就来。”

说完,三娘给杨博行了一个男子的叉手礼,稍叉即分。

礼仪不伦不类,而且很敷衍。

可能是不认可杨夫子的身份。

也可能是绷着寨主的矜持不肯折节。

闹腾、说话的时间。

女书史常平那边也收拾完了,提着刚组装的短枪,小跑着到了杨博的身边。

女书史上坡的时候,杨博还看了她的脸色。

基本没什么异常。

显然怀里的枪头不是第一次用了。

虽说心里多少有些隔阂,但杨博也没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毕竟主仆之间还是有统一战线的。

三娘所属的这帮子义军,都玩起拦路敲闷棍的营生了。

显然不在‘好人’的范围之内。

只等要回了驴,杨博打算立刻南归。

虽说现在中原空虚,但保不齐哪里还有铁浮屠存在。

刚刚也就是踩在了一坨狗屎上,如果那小辫子骑在浮屠战马上。

任那把破剑劈碎、双腿踹断,都难以伤人分毫的。

后世有好事者做过测试,宋金辽的重甲能挡手枪子弹。

即使只是偶尔挡住子弹,重甲骑士也不是一介书生可以对抗的。

虽说给三娘的寨子做了预警,但寨子一方的人马,看主仆两人的眼色,并不友善。

双方没有共同语言,也就僵持在了一起。

一阵春风吹来,也不知是哪朵云彩带着雨,一阵细细的雨丝飘落。

丝丝细雨,让本就有些朦胧的景色,显的更加的模糊了。

这场景倒是符合杨博的心境。

迷茫、阴郁加上一点点的胆怯。

“三娘,大刀拿来了。

六爷劝不住,已然出了寨子。

正牵着杨夫子的平川黑驴呢!”

杨博的生死仇人关三郎,一路吆喝着。

手托一柄巴掌宽的阔剑,来到了坡下。

见到所谓的唐大刀。

杨博心里了然,原来是唐横刀啊。

一时不查,脑海里有了大关刀的模样。

见到关三郎手里的唐刀,心里不由的出现了落差。

与下面的三娘等人,隔阂又多了一些。

一方施以援手,一方是抗金义军。

本该融洽的双方,却因为一头驴起了不该有的龌龊。

“聒噪!

将大刀呈与杨夫子观看。”

见嬉皮笑脸的关三郎,破坏了坡下众人的气势,三娘斥了一声。

让他将手里的唐大刀,呈给了坡上色厉内荏的杨夫子。

见关三郎缓步上坡,

杨博也不言语,谨慎的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有了动作。

右手依旧拎着金瓜戒备。

左手去拿关三郎手里的唐大刀。

入手的感觉一沉,这唐刀比手里的金瓜都重。

寨墙上有弩手,虽说戒备也没什么用,但心理作用很大。

起码金瓜在手,心里安稳的多。

左手抓住唐大刀,杨博后退一步。

将金瓜倒插在小辫子的腰间。

这才用右手握住了唐刀的刀柄,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手里的唐大刀鱼皮蒙鞘。

单这一点,多半就是官造的精品。

灰黑色的鱼皮上面星星点点,多有磨损。

柄尾有孔,穿着一条暗红色的丝绦。

按下卡榫抽出刀身,与杨博的想象又有不同。

刀身三指宽、刀背一指厚,就跟弹簧钢板一样。

经过岁月的洗练,一位位前任的保养。

刀身圆润细腻,跟对面的三娘有些像,油亮亮的。

三角形的刀刃,已经失去了棱角,变得圆滑。

锋利却谈不上,这是破甲用的重刀,吹毛断发就不对了。

刀镡上方阴刻‘将作监左校’五个字。

拔刀出鞘,比金瓜稍微轻一点。

作为单手马刀,显然是过重了。

单刀四五斤就算是重刀了,一般的马刀也就两到三斤。

这刀不是一般人用的,应该是昔日的猛将在将作监的私人定制。

持刀挥舞一下,果然晦涩的很。

根本找不到‘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这大刀呀!

唉……”

刀是好刀,可惜所遇非明主。

这把唐刀对杨博而言,跟那柄装门面的剑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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