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有秘密,秘密是一种永远存在的东西,它的价值则在于埋藏和挖掘。
张纤,作为昭王朝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同时也是整个大昭王宫最受宠的昭荣郡主,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埋藏的。
比如五岁那一年,她已经懂得维护郡主风范,在宫女来之前将尿湿的床单塞进铜壶里。
六岁那年,她把裕荣公主心爱的小兔的尸体埋藏在树下。
七岁那年,她偷走了淑兰殿宫女和侍卫定情的丝帕。
九岁那年,美人陈氏滑胎前喝的那碗安胎药的药渣,也被她用小手帕包好,塞在了与陈氏同为美人,又同怀有身孕的韩氏枕头下。
次日那韩美人早产,御医说是受了惊吓。
是的,昭王朝长公主的女儿张纤,出生于大昭皇宫,皇宫里郁郁葱葱,到处都是秘密,所以她善于埋藏和挖掘,乐此不疲。
这一年,她十一岁——
是夜,月色凉薄,林中寂静一片,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斗篷,用颤抖的手指紧握刀鞘,将土掩进深坑中,直到深坑中那具尸体最后露出来的手腕与五指被洒下的泥土全部覆盖。
“埋好了,现在我只想快些离开这里,以后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到这个地方。”那人转过身来,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软糯,她一边疾步离开埋尸的地方,一边厌恶的丢开刀鞘,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用斗篷用力的擦拭自己娇嫩的手指。
月色带着半分凉气,洒在她的身上,她抓着斗篷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原本可爱莹润的脸蛋一点血色都没有,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无论平时多么跋扈,第一次面对尸体,也会觉得害怕。
她身后的树下,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形单薄削瘦,生得细眼薄唇,颧骨突显,就算是月光那般惨淡,也掩盖不住他异常苍白的脸色。
少年神情失措,盯着手上那把匕首,就像是陷进恶梦里面一般,听到张纤的话,猛然一抬头,他看了一眼埋尸的地方,低声的道:“还不行,面上要填平一些,还要撒上一层干土和树叶。”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做下这事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累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了。”张纤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少年则盯着她,神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张纤仿佛感觉到什么,歪着脑袋,神色莫名的看着那少年
“看什么?”少年淡淡的道。
张纤忽然笑了起来,道:“我听说,一只狗如果咬死过人,性情就变了,凶恶与狼无异,人也是一样,杀过人的人,就是比没杀过人的多了一股凶性,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既然能杀死岚芝,有没有想过连我也一起灭口?嗯?大表哥?”
少年闻言微微一震,苍白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极力否认道:“怎么会,如你所说,你是我的表妹,我们又是一条船上的,你何必太多心了。”
“赵荻,你说谎呢。”张纤盯着赵荻,那目光带着些嘲弄和了然,赵荻转过头,下意识的躲避和她对视。
“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会不知道,可是你最好不要动我哦。”张纤眯起双眼,神态狡猾。
“……”
“现在这种状况,你也只能相信我了,不然……你摆不平的。”
死了一个失宠的皇后,可以变成意外,死了一个原本就该死的宫女,没有人会追究,可是张纤,乃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外甥女,太后最心爱的外孙女,如果他死了,皇帝势必会被连番发生的“意外”惊动,她的长公主母亲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个麻烦是赵荻摆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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