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华人的确如王老所说,来自天南海北。

有华工一代二代甚至三代、有天国运动余党,李威自己也算在其中、有义和团成员……但是并没有留学生之类,别说现在留学生群体还不存在,就算存在,他们也不会来伯明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话事人。

这里的话事人正是王老。几个小伙子说其实王老平时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平时都是老张在处理内部和外部事务。不过如果碰上大事,最后拿主意的还得是王老。

因此,华人区最挣钱的买卖也都是握在王老手里,如货运、烟馆、制衣店、乃至皮肉生意。生活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在各个店里打常工,少数一些脑子活泛能言善道的做白纸扇,也就是智囊。另外一些能打的则负责看场子。

几个年轻人告诉李威,他们都是二代华工,父母都是从国内被蛇头拉来的穷苦人,没钱没势,老实巴交,到死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爹妈没能耐,他们这些二代也没人看得上,从小就开始端茶送水,长大了有点力气了就搬货运货,连工钱都几乎没有,老板就只管他们吃喝。

反观和他们年纪相仿的陈城,就因为他爹刀疤陈是“红棍”,金牌打手,所以从小就吆五喝六,嚣张跋扈瞧不起人。

李威听了这些才知道,为什么当时王老脸色不好看。

自己手底下的金牌打手红棍,让一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一个回旋踢扫倒,脸上肯定是挂不住。

不过李威心想王老当时倒也没拉偏架,有可能也是当着那么多人抹不开面。但话说回来,当时要是没别人,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李威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毕竟说到底,他父辈和王老的关系有多好也谈不上,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王老这边愿意收留他,也是收了李威父辈一大笔钱,而且希望能联络在港岛的一些关系,从而保留日后合作的机会……这些李威的记忆中都有。

李威整理了思路,看向面前这些满脸兴奋和期待之色的小伙子,对他们说:“你们想跟我混,也是相信我。但话说回来,我对这里还不太太熟,就是想带兄弟们闯闯,也得认清路不是。这样,你们把名字都留下,我以后会找你们。”

“没问题威哥。”

“听威哥的,威哥什么时候有吩咐,我们兄弟一定没二话。”

……

次日。

一大清早,刀疤陈压着他儿子陈诚先去找女孩莎莎还钱,随后又来给李威赔礼道歉。

陈诚脸上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句“我错了”。

李威对这种没有半点诚意的道歉也并不在乎,反正他那一脚下去气也出了。

比起儿子,老子倒是诚意更多。大概是从王老那儿打听清楚了李威来历,刀疤陈也跟李威套了套近乎。说两人都算是“反贼”,太平天国是大反贼,义和团虽然开始打的旗号是“扶清灭洋”,但后来被清政府背刺,也成了反贼。

刀疤陈的意思是,既然都是反贼,日后就应该多多来往、互相照应。

李威虽然对这种江湖套近乎的方式不感冒,不过他和刀疤陈的确也没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怨,也答应了日后去其家做客。

刀疤陈走后没多久,老张就上门来了。

“李!”老张一进门就十分亲热的招呼,“好事,大好事!”

“什么好事?”

经过昨晚从几个小伙子口中得出的情报,李威现在知道,老张就是王老手底下的白纸扇。

华人区的基本管理,以及同伯明翰本地一些帮派的沟通、合作,都是老张负责。这也是占了语言的便宜,因为据那几个小伙子说,王老的英文口语一般,远不如老张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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