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当头一棒。
王嬷嬷是聪明人,转瞬就明白夫人的心意,夫人是想九姑娘服丧,便可让朝廷退上一退,可夫人如何是得知此事的?
她紧紧抓住洛夕瑶的手,“不能让夫人的心意徒劳成空,姑娘一定要……”
“不。”洛夕瑶脊背挺得笔直,“母亲想让我安然,可我不欲成为笼中之鸟。嬷嬷,你知道吗……与其想着笼子会保护鸟儿不受伤害,不若让鸟儿化身为笼,将危险禁锢湮灭。”
“姑娘……”王嬷嬷目瞪口呆,一旬未见,姑娘怎么好似换了个人?“姑娘是被圣旨吓到了吧?姑娘既已开口抗旨,不若趁机……”
“我抗旨,不是要抗和亲的旨意。”洛夕瑶不紧不慢地说着,“只有当彻底否定旨意,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要让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按他们划出的路走。”
“我要走我的路。”洛夕瑶看着烛火的眸子深不见底,轻声呢喃:“挡路者死。”
王嬷嬷没有听清她的话,却下意识地对这样姑娘有些害怕和心疼,“姑娘,嬷嬷的好姑娘,是老爷和夫人走得早,让姑娘受苦了。有什么事是嬷嬷能做的姑娘只管说,嬷嬷但凡说个不字,就让老天落雷劈死我。”
“我知道嬷嬷对我好……”
停灵七日,道观中的道长也念了七日的经文。
三夫人的棺椁没有回洛府,直接被抬去洛家祖坟安葬。
三老爷失踪多年,合葬在三夫人棺椁边的不过是三老爷的衣冠冢。
洛夕瑶将王嬷嬷的身契交给她,又给了她些银两,叮嘱几句便骑马离开。
二奶奶掐了二老爷一把,二老爷立刻安排人偷偷跟上。
“你说九娘就这么两个人得用,还把她们身契都放了,她想要做什么啊?”二奶奶是真担心洛夕瑶发疯连累自家姑娘,“明明是三房,还夫人夫人的叫,不知道的以为洛家是他们三房当家做主呢!”
“行了!人死为大。”二老爷眉心紧蹙,“局面已然如此,只待陈公公带了她进宫,看陛下如何发落了。”
陈公公人虽还在洛府,信却是送出去了。
待收到回信,见到陛下御笔,他都有些不敢回去了。
身边侍卫提醒:“不若催一催洛二老爷。”
“是得催。”陈公公耷拉着眉眼,“怪不得洛府三老爷失踪后就没落了,真是没个能能顶事的。”
至于洛大老爷,他提都没提。
洛夕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弄清楚的,除了仇恨,她如今算得上了无牵挂,直接好说话地同陈公公定了进京的日子,便整日在洛府进进出出。
老太太对此很是不满,却也知道此时的洛夕瑶惹不得。
不能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洛府如何,洛夕瑶全不在意。
她此时一身男装,正坐在平城一家赌坊后院喝茶。
贺兰临漳一副赌坊老板的样子掀开帘子走进来,毫无上次闺房相间时的气势,拱手道:“九姑娘。”
洛夕瑶掀起眼皮,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高大男子,眼中波澜不惊,“贾老板?”
贺兰临漳嘴角微抿,眉目含光,竟让他这张平凡的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随洛九姑娘方便。”
“依我看,哪个都不好宣之于口,若是七王子不介意,我就称一声七哥。”
贺兰临漳从善如流叫了一声“九娘”,“九娘近日不断让癞子拿银钱来赌,乱了赌场的秩序,又让乞儿盯着周围,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吧?”
“我要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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