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母后在世时的模样。
她跪在了母后牌位前的蒲团上,捧了本自己抄写的地藏经诵读。
周围有许多宝华殿的法师,梵音伴着木鱼声响起,檀香丝丝缕缕,云姝闻着心也静了下来。
回忆起从前母后还在的时候,时常教导她,身为女子有诸多不易,若是嫁的郎君并非君子,那下半辈子也就毁了。
当初自己不以为意,认为自己是公主,谁敢不真心爱慕。纵然有可能所遇并非良人,但父皇总会给自己撑腰的。
直到亲身经历,才明白母后所说的是对的。
起初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和离,但宗室和纯妃都派人来劝告她,若是和离,有损皇家颜面不说,京城也不会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一个成了弃妇的公主,要怎么在拜高踩低的京城过下去?
更何况那时自己已经失宠多年,父皇对她失望,身体也垮了。执掌宫权的纯妃更是巴不得她死在公主府里。
她就这样在公主府里独自蹉跎,直到失去性命。
云姝心中悲伤,母后,女儿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了。
檀香的味道涌入鼻腔,手中的经书也诵读到了底,云姝更换了一本,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读下去。
一旁的黎长归看着自己的女儿,她还有些瘦弱,背却端正笔挺着,透出一股坚定的信念感。
云姝已经十五岁了,他从前只觉得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做事莽撞,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些娇纵了她。
但现在看着,他的女儿行事稳妥,一言一行都无愧公主之名,看上去颇有婉然年轻时的风范。
是他想错了,他和婉然的女儿怎么会差。
云姝的生辰在冬天,过完年也就十五了,若是寻常人家,这个时候已经定亲了,再等上两三年便可成亲。
但他舍不得女儿这么早嫁出去,想着再留两年。
况且他有心为云姝寻一门好亲事,就在京城内,方便她时常进宫。还要择一富庶的封地,虽说公主也食皇家俸禄,但云姝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黎长归想得认真,云姝也读得认真。
法事结束,木鱼梵音声停了,云姝从蒲团上爬起,跪了两三个时辰之后的腿酸痛不已,她起身的时候险些没站稳,还是一旁的平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离开前,黎长归慈爱地看着云姝,“朕已经命内务府将长乐宫修缮好了,里头要添些什么你自己去找李忠钱说,让他们挑最好的。”
云姝点点头,“多谢父皇。”
她回去后定要好生沐浴,现在膝盖还隐隐作痛。至于找李忠钱,再耽搁两天也无妨。
回宫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平绿去小厨房安排晚膳,胡嬷嬷在给云姝按摩。
“公主孝心至诚,但是这膝盖都跪青了,怕是有几天不能下床了。”胡嬷嬷一边揉一边心疼地说道。
云姝看了眼膝盖,的确已经青了大片,“没事的嬷嬷,这几日也没什么事,我不出门就是了。更何况给母后尽孝是我应做的,这点不算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这是公主您自己的身子,若不好好养着,日后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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