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我们的贵客呀?”

樱桃还在适应自己全新的躯体,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行前进、后退,控制完毕,前进就是前进,后退就是后退,接下来就是前进拐弯,先试着左拐吧。

“您就是我们的贵客呀!”

樱桃才听到有谁在自己身边说话,四处张望,“是谁在说话?出来呀?”她费劲地转弯,向左转一圈,除了来往匆匆的大小颜色形态各异的鱼群,还是不变的景色,“我在您右边呀,贵客!”樱桃闻声,又扑扇着鱼翅,摇摆着鱼尾向右边转去,突然感觉鱼尾撞到了尖锐之物,继而传来了渐行渐远的声音:“贵——客——啊——”

听到这凄惨的叫喊,樱桃赶忙道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到底在哪儿啊?我,我现在行动、行动不便……。”终于来到了刚刚那个尖锐之物的所在之地,她着急地环顾四周,看到一只河豚卡在了珊瑚丛里,“我看到你了!我来帮你!”樱桃缓慢地向河豚游去,不敢大浮动摇摆鱼尾,害怕自己也卡进茂密的珊瑚丛里。

那一只白皙的河豚磕磕巴巴道:“没事的!贵客!”它撅起嘴,不断吐出颗颗分明的五彩泡泡,随后整个躯体就变扁了,这才使它从枝杈里倒退出来,“我来了,贵客,我来了。请与我来,您的朋友等您多时了……。”变成一个平面之后竟连声音都变了,它经过樱桃眼前,游向荒芜的礁石山。

樱桃跟上前去,问道它:“朋友?”

河豚缓缓恢复成了气球模样,“是啊,说是认识贵客您很久的好朋友。”声音也恢复了原先那样软糯的。

“是奥蒂娜他们?”樱桃继续问道。

“不是麦克的朋友,但也算麦克的朋友。”河豚答道。

樱桃顿了顿,开心地笑道:“查理斯,有你在,我就感觉安心了很多。”

河豚游动速度减慢了,“贵客,您在说些什么啊?”它开始吐起了泡泡,泡泡任意飘荡,有些飞到了樱桃跟前,还未触碰到樱桃就逐个破裂,炸得樱桃不再跟着它游动。

“你要演就继续演吧,我去找首领了。”樱桃说着,掉头向着远处一个巨大的砗磲游去。

查理斯回身叫嚷着:“那个贝壳我看过了!首领不在那儿!”

樱桃只是加快了自身的鱼尾摆动,游没了影,查理斯嘟嘟囔囔地追了上去,虽然身为一只河豚,但是游动速度也很快。

俩鱼一前一后来到了砗磲的跟前,樱桃绕着砗磲游了一圈:这颗砗磲估摸有一张茶几那么大,它表面洁净明亮,周身没有生长植被,只是它的砗磲口紧紧闭合着。

樱桃用自己的鱼尾来回拍打砗磲,砗磲也纹丝不动,樱桃游到它的尾部,坚持用自己的鱼尾来回拍打。

“等它自己想开了自然会开,蛮力强迫它是没有用的,况且我们现在也使用不了额外的工具。”查理斯看着樱桃的举动,在一旁念叨。

“你说得对,等它想要呼吸了,它就会张开嘴了。”樱桃恍然大悟,不再拍打砗磲的尾部,而是静静漂浮着等待,然后看到了自己正对面的河豚查理斯,她大声提醒道:“你离它的嘴远……”

结果传出的声音和原本能看见的画面都被上扬的那半边壳严实地挡在了半路,隐约之间只听见河豚查理斯那还未完全融入水流里的惨兮兮的求救呼喊声;等两面壳再度合上之时,樱桃伏贴在这叠层分明的表面:查理斯在里面如牛犊般冲撞的声音似有似无,她在外面却只幻想着被砗磲放出来的查理斯会不会变成一颗淳亮的珍珠。

不久,这颗砗磲居然开始翻滚起来,险些压到樱桃,樱桃顶住了被它掀起的水流与泥沙,赶忙向它游去,跟上了它。

不像是任意胡乱翻滚着的,它有它明确的方向,只是目前来看它好像不知变通,赢弱寥寥的海草它倒是一鼓作气地碾压过去了,现在遇到了高大繁茂具有韧劲的海草,就是不停地前滚翻完后滚翻,樱桃看着这株海草撩拨着这颗大贝壳就像孩童拍皮球。

不过也正是多亏了这株海草,在后面的路途里,它也知道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会主动绕开障碍物再继续进行翻滚了。樱桃跟随它一路,最后来到了那座一开始她和查理斯准备前往的格外显眼的礁石山。

这颗砗磲翻滚到了一个洞口前,这个洞口突兀得就像完整的蛋糕被挖走了一块;洞口很浅,游进去5米就到尽头了,而那颗砗磲在这时竖立了起来,开始拍打礁壁;只听咚咚几声,礁壁竟裂开一条缝,又听咔咔几声,缝隙渐变渐大,樱桃看到了一条深邃隧道;砗磲又继续翻滚,樱桃跟随他进入了隧道,而后礁壁缓缓闭合复原;樱桃看了看已经完全紧封的洞口,又看了看向隧道深处不断翻滚的砗磲,顺便假装透视那颗砗磲里面正不断变成珍珠的查理斯——纯粹樱桃的臆想,她还是被迫地追赶砗磲,以免在隧道的岔路口里迷了路。

如樱桃所想,这隧道就像一座迷宫,而砗磲有时候还会在五个以上数量的路口前稍作思考,樱桃很有耐心地等待,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游过回头路;樱桃一路记下了游过的路口编号,她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给路口编号,如果这个迷宫不会变化道路的话,她还可以带着珍珠查理斯倒着游回出发点,但是游到了现在,其实她还是希望能顺顺利利向前走,因为她已经数到第24个编号了,她是真的不确保后面还能记住多少个了。

在樱桃来来回回嘴里念叨一串不断增多不同数字的数字串的时候,查理斯在砗磲的体内早就放弃了挣扎与抵抗,他就相当于身处转速缓慢的卷筒洗衣机里;运气好的是,这里面一面是坚硬的壳,另一面却是柔软的蛤肉,他就在快要撞到壳时膨胀如气球,而快撞到蛤肉时就吐气瘪成薄纸;呼与吸之间的切换也要讲究对时间的把握,不然撞到壳时瘪而撞到蛤肉时膨胀这样的呼吸模式持续时间久了,查理斯就真的除了逃出去还会另外多了个身不由己的选项——顺理成章地变成一颗珍珠。

吐气,呼气,查理斯的呼吸竟越来越缓慢,他现在连预判下次是呼还是吸的这种行为都变得迟缓了,难道是缺氧了?稍不留神,控制体型的呼吸节奏就乱了,查理斯只觉得疲惫与乏累,就在快要失去对意识的操控权时,砗磲停了下来,查理斯掉落在蛤肉之上,小小的鱼翅不再扇动,他只觉得躺在这砗磲肉上实在温暖与软和,思绪在钢琴键上跳跃,快要见不到白键时,砗磲张开了口,新鲜的水流再度灌入其中,查理斯在这时拿回了自己的感知觉:自己的身上沾有粘稠的粘液,又撇到自己身边卧着一颗安静的珍珠。他翻起身,要离开这里,他如是作想,欲将逆着流水游出去——当然是失败了,他现在区区一个河豚,在流水的冲击之下,又回到了那颗珍珠的旁边,他也就照模作样地安静卧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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