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虽是丫鬟出身,但毕竟来自富贵人家,身材相貌不知比普通人家丫头好了多少倍。

如此纤柔秀弱的姑娘,怎么可能去干烧炭卖炭的下贱苦力?况且,人家好歹是富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帮别人家干活儿?

“姑娘,万万不可,我们这个条件,自给自足尚且困难,哪里还请得起帮工?”严母急切地摆手道。

“是的,姑娘,谢谢你的一片好心,你还是快回你家小姐府上去吧。”严从汉也劝说道。

“你们之前也听见了,小姐已经不要我了,是严相公救了我,我就该替他挣钱养伤。”丫鬟低声说道。

“你家小姐也是一时置气,你马上回去,向她道个歉,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严母从不愿亏欠别人,因此执意劝说丫鬟回去。

“不了,我要报答严相公。况且,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我不要工钱,就当是求你们收留我好了。”说着,丫鬟竟然又开始黯然落泪。

见姑娘执意要留下,严从汉看了母亲一眼,只觉得心中愧疚,但也别无他法。

“敢问姑娘叫甚名字?是哪里人氏?”严母这才想起,此前光顾着伤心了,对这个姑娘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我叫孙予如,祖籍好象是涿州,年幼时与家人走失,被人牙子卖到了渝州。”丫鬟回答说。

“那现在可还有老家人的消息?”听到姑娘的身世,严母也有几分同情,急切地问道。

“想不起来了,从我记事起,就已经是小姐的丫鬟了。”孙予如摇了摇头说。

“唉,世事无常啊!”严母自言自语地摇头叹息。

“所以,我也是苦命人,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可以干的,请你们不要撵我走好吗?”孙予如眼泪汪汪地祈求,语气极为真诚。

“好吧,既然都是苦命人,那就一起相依为命吧。”严母终于点头应下了孙予如的请求,但同时又怜悯地说道:

“不过,这烧炭卖炭的活计,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干的,若你不嫌弃的话,我去街坊中接些针线活儿来给你做吧。”

“不用,严相公能做的,我也一样能做,烧炭虽然累点儿,但是赚得也多一些。”孙予如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卖炭翁,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严从汉突然想起了曾在另一个时空学过的课文。

虽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但是在严从汉的心目中,这三种职业的苦,根本就比不上烧炭和卖炭。

烧炭的活计,必须在远离城镇的深山老林里进行,首先要找一块向阳背风的地方,挖掘、建造出一所炭窑。

然后砍伐一些手臂粗细的精致树木,将其裁成三尺长短的木段,再放入窑中点火焚烧。

焚烧的时候最为重要的便是掌握火侯,火侯掌握不好,木头要么完全被烧成灰烬,要么就是无法烧透,根本出不了好炭。

由于在烧制木炭的时候,一刻也不能离开,必须时刻察看、翻动木材,使其受火均匀。

所以,烧炭的人一直处于烟熏火烤的场所,这才有了古代文人“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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