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言的桃花眼戾气深重,死死盯着谢柠。
谢柠在震惊和意外中接受了陆斯泊竟然是陆廷言的大哥这一事实,然后摇了摇头:“陆廷言,你大哥不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非要出国离开他,他去找你,才意外离世的吗?”陆廷言满目冰凉,“枉他对你那么好,枉他那么喜欢你!谢柠,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全无心肝的女人?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啪”的一声,陆廷言的下颌处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他的指责声戛然而止。
所有激烈因子瞬间消散,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
谢柠轻轻握了握火辣辣的掌心,从婚礼上带下来的一团火气,奇异的消散了许多。
陆廷言被她扇得脸侧了过去,下颌通红,脖颈上青筋明显。
他的手紧握成拳,呼吸愈发深重。五官更加冷峻,桃花眼眼尾勾勒出一道锋利的目线,薄唇紧抿,周身汹涌的低压像是飓风海啸,几乎要将谢柠吞噬。
“我再说一遍,你大哥的死与我无关,你没资格指责我,更没资格评判我是生是死。”谢柠的眼眶不知道因为是委屈还是气怒,微微涨红,眼睛里积聚了一片水雾,却并未凝结成泪珠掉下来。
她盯着陆廷言,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怪不得我一回国,你就找上了我。怪不得恋爱几个月就和我结婚,原来你不是喜欢我,只是想报复我啊。”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示弱,可是她忍不住。
苦涩和刺痛蔓延上来,砭肤刺骨。
残忍的现实击破了她的所有期望,让她觉得面前的陆廷言是那样的陌生。
他捏住谢柠的下巴,寒声冷笑:“你说对了。说实话,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恶心至极,我会都想到我大哥再也回不来了。谢柠,既然你对不起我大哥,那这桩婚姻就是你的坟墓!你欠我陆家一条人命,你就用你的一辈子来还!”
话落,陆廷言甩开她的脸,站起身来。
他身形高瘦,姿态挺拔,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显得稍显凌乱的衬衫并未让他有丝毫狼狈,反而在矜贵高傲中多了痞气。
陆廷言走到沙发边整理着装,谢柠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依然清醒到还记得拿出手机,拍了张他的背影照。
陆廷言一眼都没再看她,走的时候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房间内的低气压被他一并带走,谢柠霎时间得以喘息。
婚纱的收腰设计还是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想将婚纱脱掉,却怎么都够不到后背繁复轻纱下的拉链。
她没了耐心,从抽屉里找出剪子,“呲啦”一声,将这件价值千万的婚纱划成了破布。
她丝毫不觉得可惜,毕竟这件婚纱和今日的婚礼一样,没有任何美好的寓意。只是为了以最绚丽的姿态,给她一场最深的羞辱。
她抬脚踩过洁白的婚纱,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拄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由得回想起陆廷言方才那个问题,为什么她还不死。
她怎么可能死?她吃了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活得更好吗?她以前受了那么多冷眼和嘲笑,她还没还回去,她怎么可能死呢?
六岁父母离异,八岁跟着母亲改嫁,在新家受尽了继父和继姐的羞辱折磨,十二岁时将对她猥亵未遂的继父送进了牢里,然后被亲生母亲扫地出门,从此开始寄人篱下,被各个亲戚来回踢皮球。
一直到十五岁,遇见了做慈善的年轻企业家陆斯泊,他资助她,帮她转学,提供给她良好的学习环境,才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方才典礼的时候,下方宾客中一张因为婚礼上的变故而激动喜悦的年轻面孔——那是她的继姐,白璎。
幼年在白家那段时间,她不光要日夜提心吊胆提防着色眯眯的继父,还要日日忍受白璎的羞辱打骂,白璎不承认她这个继妹,称她是出气筒,是她的奴隶,甚至还帮着白父猥亵她。
那个时候,谢柠就在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报复白璎。
后来得知白璎喜欢陆廷言,而且是喜欢得死去活来的那种。于是她决定,她一定要得到陆廷言。
即便最初接近陆廷言是怀着报复白璎的目的,但是在后来的岁月中她还是不由自主被他吸引,真的喜欢上了他。毕竟他那样优秀,那样鹤立鸡群。
她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将脸上的水抹干净。
今天见她受到这样的屈辱,白璎应当高兴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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