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暗淡,当最后一缕晚霞消散在天际之时,许小树已经抱着‘方寸拳’看了很久,书中的字少年认识很多,可是也有一些字是不认识的。但是你说认识吧,当两个字组成一个词,几个词攒成一个句子,少年就不认识了。有时候词的意思可以推测出来,但是句子的意思那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而且他许家就这么一个读书人,父亲不是在忙农活,就是在想法打些什么猎物给许小树改善伙食。虽说母亲是一个温婉贤良的女子,她可以给许小树掰饬很多大道理,也可以将这些话写给许小树看,但是问她什么是站桩,什么是走桩,什么是行气等等,母亲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少年也没有气馁,心里想的是这本拳谱是不是能拿给先生瞧上一瞧?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不现实。先不说先生精不精通此道,就算先生懂得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那也没有时间来教他这个稚童,而且印象中的先生每次放学之后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才会适时出现在那个私塾里!

也不知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懂不懂这些东西,明天休牧倒是可以带着这本拳谱去看上一看,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许小树当即打定注意后便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了。

这个时候,母亲适时将晚饭端到了桌子上。晚上依然是粥,除了有咸菜,还有一盘菜和一个汤。菜是是青笋炒肉,汤是河鱼汤,鱼是父亲前天在村东边的河里捉的,当天吃了一条,还有一条养在院子里的水池里,那味道着实鲜美。

许小树吃的很慢,主位上的男子身前多了一个小小的酒杯,里面装的是自家酿制的米酒。只见喝了一些酒的汉子没有了之前的精明强干,脸上泛起两坨红晕越发显得有些憨憨的,嘴里不停的叮嘱着许小树好好学习,争取以后去了县城谋个一官半职,那谁见了他许大壮不得竖起大拇指。

晚饭的时候是一家人难得的温馨时刻,这也是少年吃的慢的主要原因。母亲在旁边频频劝酒,说明天还有农活要干,父亲则说今天高兴,小树夸奖了他,说他真给力应该痛饮上一番才好等等之类的。见得此景,母亲那么贤惠的女子自是不再多言,就由着父亲了。

直到月上中天,一家人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晚饭,主要是父亲不再喝了。饭后母亲收拾着碗碟,许大壮则抱着自家的孩子给他吹嘘今天在县城里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说下次再去的时候要给少年带些他没有见过的物什,还说今天这本什么拳的书是一个操着一口黄牙的老头送给他的,说什么与他有缘,见他根骨清奇是绝世的练武奇才等等。

许大壮虽然被夸了两句,但是他没有找不到北。心中虽然疑惑,但是白白得到一本书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于是就收下了这本被那老头吹得天花乱坠的绝世武功秘籍。

许小树见得那有些微酣的父亲,心里更是暗暗下定决心要随着先生好好读书习字,争取以后在村里让那些见到父亲的叔叔伯伯都竖上一个大拇指,还想着若是能把这方寸拳学会那就更好了。

夜里少年睡的并不踏实,一会儿出拳,一会撩腿,嘴里还念叨着好一招黑虎掏心,这一式连环腿更是霸道无匹。妇人只得一次又一次给少年盖好被子,脸上有些无奈,嘴里喃喃道:“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古怪招式”!旁边的汉子则是鼾声不断,就算许小树梦里练功踹了父亲一脚,那也只能让汉子翻个身继续打鼾。

清晨,当村子里的鸡鸣响起之时,汉子已经起床洗漱了,妇人在灶台边忙活着早饭,许小树则在床上摆大字。

早饭过后,男子照惯例来到屋里和许小树道别,只见那少年嘴角还耷拉着一条亮晶晶的口水。男子眉眼微弯,伸手摸了少年的脑壳,然后擦拭了少年的嘴角就大步走向屋外。

妇人则站在门口嘱咐自家男人早些回来,刚开春不用那么忙,随后进屋看到少年还在呼呼大睡,嘴角莞尔。

终于少年正在熟睡的身形猛然一怔,两眼一睁满是遗憾,梦里的自己终究是抢不过狗子嘴里的鸡腿,少年顿时感觉亏大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快速学好方寸拳,然后打败那只偷偷叼走自己鸡腿的坏狗子!

妇人听见屋里的动静,脸上笑容浮现忙着给许小树准备早饭。

由于今天有重大的事情要办,少年麻利的吃过早饭,挎着那个布包朝着村子的南边走去,路上有小孩问他,他也只是简单的回应并未做过多的停留。

东河村的最南边只住着一个人,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老头操着一口黄牙,两眼昏黄无光,身形有些佝偻,身上终年穿着一件破洞的黑衫,整日神神叨叨,没人听得清老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也没有人和老头产生交集,当然许小树除外。

许小树与这个古怪老头的相识也是一场巧合,那个时候少年还没有上学,依着少年的性子那必然是村里的一方恶霸,和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整天欺鸡霸狗,将村里搞得乌烟瘴气。每一只狗都有幸被少年骚扰过,当然鸡也不例外!

有一次,几个孩子撵狗撵的正欢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将那狗撵到了这个老头院子附近,家里的大人告诉他们让他们莫要靠近这个院子,里面住了一个脾气很是奇怪的老头子。其他孩子见状自然是不敢再靠近那个院子,然而我们的许混世魔王哪管得着三七二十一,当即向小伙伴拍着胸脯大声道:“看你许爷今日降妖除魔!”说罢就朝着那院子里走去,其他小伙伴却不敢上前,后方远远地瞅着。

当然许小树敢如此做的原因仅仅是看着院子里红彤彤的果子舍不得就此离去,内心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才做出如此举动的。

其余少年见许小树迟迟没有出来,也不敢耽搁连忙回村子找大人营救。

再说那进了院子里的许小树,开始的时候内心也是忐忑的,但是见那老头无动于衷,心里的紧张慢慢松懈了下来。

少年学着大人的行礼方式朝着那端坐老者躬身作揖道:“老爷爷好!”

黑衫老头缓缓朝着声音方向抬头,见到那个矮小少年正躬身向自己行礼,昏黄的眼球先是微眯接着精光激射而出,不见如何动作,老头已至少年身前,身形比少年更加弯曲,两只瘦巴巴的双手搭在少年的两只胳膊上,嘴角一裂露出了八颗黄黄的牙齿。嘴里念叨着:“小公子,您不必如此,真是折煞老夫了!”声音不大,但是许小树却听不真切。

刚才看着那两只枯瘦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少年身子紧绷,还以为今天他许大魔王就要栽在这个地方,紧接着又听到老头的话语,心里有些糊涂,不由有些疑惑,什么是公子,什么是老仆?

少年搞不清现状,只得继续称老头为老爷爷,叫的那老头满脸笑容。

“老爷爷,我能吃那些果子吗?”少年双目期待地盯着古怪老头。

“小公子自便。”老头和蔼的应了一声。

听到院子主人的应允,许小树兴冲冲地冲向那棵果树。

只是跳起来够了好几次也没有摘下一颗果子,两眼可怜巴巴地望向老人。

老人右手抬起,朝着那颜色最是红润的地方弹了一下,就见有几颗红彤彤的果子落在树下面的篮子里,奇怪的是果实从高处跌落随后又重重砸在篮子里,但是果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端的是奇妙无比。

许小树捡起来篮子里的果实也顾不得去冲洗,喉咙里先是咽了一口口水,当即抱起来就啃。

眼见那少年浑身泛着红色的光芒,但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老头见到这一幕自是嘴里啧啧称奇,“小公子这根骨当真是厉害无比!”

不一会少年身前就堆了一堆果核,两手后撑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笑嘻嘻的看向对面坐着的黑衫老头。

“老爷爷,这果子可真好吃,比我阿爹带回来的好吃多了!”许小树边赞叹,边伸手去拿果子,结果取了一个空。

只听耳边响起老头的话语:“小公子,少吃些,再吃该消化不了了。”老人眼前的少年自然是与少年自己眼中的自己不一样。

只见少年此时身上的红光已经浓郁到了极致,颜色已经从最开始的亮红变成了深红,如同鲜血一般。此时正随着少年的呼吸微微晃动着,少年每呼吸一次,颜色便减弱一分,但是现在身前红色之浓郁并不是少年几个呼吸就能解决的。

不一会老头耳朵微微颤动,当即道:“小公子以后可常常来这里吃果子。”老人伸手指着面前的大树。

又过了些许时间,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一个壮硕的汉子此时脸上满是焦急,敲门后没等到回应,正要强行推门而进,就见那少年蹦蹦跳跳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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