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锦棠耸了耸肩膀:“既然是这样,我就依书直说了。第一,北边山坡的廉贞煞,沈老板可在您办公室朝北的窗户,放一对麒麟,麒麟乃中国古代图腾的一种祥瑞之兽,相传麒麟是最爱帮助好人的,可化解廉贞煞。门口的枪煞更简单,可以改变大门的朝向,或者做一道墙,形成屏障,人为将这个煞气挡住即可。至于这个最麻烦的火形煞,需要弄一块美玉,放在厂区办公室正对这个高压电线塔的窗户,或者是直接埋在厂区最靠近它的地方。”

沈清善看着纪锦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就这么简单?”

纪锦棠笑着说:“还能有多麻烦,无非就是那个美玉可能价格高一点,你自己去找吧,其他的都不难弄!”

这位神算先生生怕沈清善弄不清楚,在厂区给他走了个遍,哪个东西该放在这么位置,一边比划,一边给沈清善做详细解释,期间两人还说说笑笑。沈清善听说这位神算先生也是化学专业出身,莫名增加了好感,两人一合计,成为忘年交。完成了工作,两人在办公室开启了侃大山模式,从八卦风水谈到人生哲学,从勒夏特列原理谈到了量子力学,从斯科斯比松谈到了乌兹怀亚。

沈老板的秘书在门口偷笑,他们也很久没看到老板这么开心的谈天说地,想来这位纪先生是有些真本事的。

两人相谈甚欢,纪锦棠似乎都忘了这是一笔生意,这货不亏本谁亏本。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纪锦棠被沈清善盛情邀请,在厂区吃晚饭,席间避免不了觥筹交错。纪锦棠一高兴,直接给沈清善这次看风水打了五折,陆鸢和李小飞要是知道了,估计要气得七窍生烟。

“沈老哥,你要是去阳城市区,记得来找小弟我,小弟一定陪你继续喝好!”酒过三巡,纪锦棠略带微醺,盛情邀请沈清善去阳城。

沈老板也是个实在人,竟然也一口答应。喝完酒后自然是不能开车,沈清善把自己厂区最豪华的客房留给了纪锦棠。很多大企业都有自己的食堂,自己的客房,条件甚至不输给当地的星级宾馆。

纪锦棠也不是个讲究人,到了房间就往床上一趴,呼呼大睡。前几个月他没有一天能睡的着,如今日子渐渐又好了起来,他又开始了没心没肺,倒床就睡的日子,呼噜声能震碎房间的玻璃。

园区的夜晚还有些凉意,睡觉甚至不用开空调。房间的窗户也没有关上,伴随着徐徐的东南风,纪锦棠睡得很香。这夜晚化工园的气味儿似乎一点儿都不能妨碍他和周公约会。可毕竟是夏天,纪锦棠睡得额头冒汗,浑身湿漉漉的,和自己的衬衫黏在一起,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一切都那样的安详和宁静。

突然,一道熟悉的音波再此袭击了整片园区,纪锦棠被突然震醒,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揉了揉眼睛,摸着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夜里其他的人都睡得特别安详,这个音波就跟下午一样,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有反应。他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发现挽灵笛并不在身边。

他爬起床,心跳越来越快。纪锦棠慢慢地走下楼,他来到恒睿化工的大门口,呼吸着这浑浊的空气,音波越来越快,洪水猛兽般从东南面袭来,音波挤压着空气形成极为厚重的气墙,死死地压在纪锦棠的心口。

纪锦棠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会儿,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喝多了而产生的错觉,可这摄人心魄的古琴声,是那么的清晰,且熟悉。

他也不顾自己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大步奔向自己的车,这里反正也没有交警,大半夜的工业园道路,甚至都没有一只鬼。纪锦棠莫名的喜欢在深夜开车,关上窗户,开着音乐,他觉得这个时刻是属于自己的,谁都打扰不了。也许是从小缺乏安全感,才有这样的习惯。可今天的夜晚,他丝毫没有心情享受这个时光,他要做的就是找出这诡异的琴声。他顺着琴音的方向缓缓开去,车里潮湿而闷热的空气伴随着这蛛丝一般的琴音,让他觉得几乎喘不过气。

好在工业园的道路四通八达,怎么开都行,只要大致方向是对的,一般都能找到要找的地方。

道路两旁的灰尘飞扬在汽车大灯前,仿佛无数只虫子在他眼前晃悠,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那些彻夜工作的厂房和反应塔的照明灯,微弱的闪烁在浓墨般的黑夜之中。萤火般的光就像中的一叶扁舟,是那样的无助,但却坚强。

车灯打在路旁的树木上,树木反射出的光线直直地射进他的眼眸,他下意识的身体微微一颤。纪锦棠追着琴音,来到了工业园深处,他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猛地一抬头,看见一整块大理石做的厂房大门,零星的灯光打在石头上。纪锦棠定睛一看,石头上赫然写着:阳城玄天化工有限公司。

这大半夜的,厂区的大门开着一半,就仿佛在等待着某人随时进出一样。门口没有守卫,厂区里面也半点光亮都没有,应该是没有开工。纪锦棠觉得头皮发麻,他可以确定这个古琴声就是从里面传来。这个厂区死一样的寂静,仿佛一片坟场,没有生机,甚至连夜晚的应急照明灯都没有,一般人看到这幅景象,跑都来不及,可纪锦棠这个从小跟鬼尸打交道的人,自然是不会怕的。

纪锦棠锁好了车,悄悄地溜了进去。只见他轻手轻脚,仿佛做贼,事实上此刻的他被人发现一定会被当成贼暴打一顿,纪锦棠这人长期不锻炼,身板瘦弱,对付鬼怪可以,跟人打架,跑得比谁都快。他小心翼翼的贴着厂区的边缘,慢慢摸索,月光下他的身影仿佛与夜色融合。

他每到一个转角,都要做出极大的心理斗争,人家在夜里都是怕鬼,他倒好,他是怕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摸到了哪里,然后一不小心踢翻一个瓶子,这个瓶子乒乒乓乓的倒地,滚出三米远。纪锦棠被惊出一身冷汗,顿时间心跳如雷,他下意识地往地上趴,慢慢朝着瓶子的方向挪动。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够到瓶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楚了,是一个试剂瓶,上面没有标签,似乎是被人刻意撕掉。按理来说,化工企业不管是装什么物质的容器,必须标明里面是什么物质,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是为了不浪费原材料。

纪锦棠好奇心重得很,他打开试剂瓶,里面是空的。他盘腿坐在地上,用手轻轻在瓶口把味道往自己鼻子这边挥,当物质分子通过他的嗅觉细胞时,他的大脑就像计算机一样,搜索者这是什么物质。

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几个字脱口而出:“苯基丙酮!”

他立刻放下瓶子,悄悄地走出厂区,回到自己的车上,将车开出离厂区有几十米的距离,拨通了陆鸢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陆鸢的大骂声,纪锦棠立马把电话从自己的耳朵旁移开,只听见陆鸢的吼叫:“你有毛病,纪锦棠!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纪锦棠皱着眉头,对着电话做了个鬼脸,压低了声音:“大小姐,这里有紧急情况,麻烦你在网上帮我查一查阳城玄天化工有限公司是干嘛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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