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上一轮的比赛已经落幕,小厮将两个灶面收拾整洁后,撞钟敲响。
所有食客将目光集中在了台上。
他们心知擂台赛即将开始。
淮安楼的张大厨挺着个颤巍巍的肚腩率先走上台。
在灶前站定后,下方便响起如雷般的掌声,紧随着食客们七嘴八舌起来。
“张大厨,别让咱们失望了昂。”
“赢了他,赢了他!咱们不能输了这口气!”
张大厨双手附在背后,听着台下一面倒的赞扬,神清气爽,有点发飘。
他气定神闲地望着一旁空无一人的灶台,扬声道:“天下第一楼的师傅,逃避是没有用处的。还请尽早出来,让张某看看,这所谓的天下第一究竟长的什么样。”
台下随着张大厨出声,也开始响起一片嘘声。
“长的你祖宗样。”
一个哼笑声响起。
看客们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林大厨提着把刀,打了鸡血似的雄赳赳气昂昂走上看台。
刀锋和刀背被蓝色的布条细致地包裹着,只露出了被握在手中的木质刀柄。
刀柄一看便是被人常常握在手中,被磨得光滑。
林大厨在灶前站定,如同呵护自己媳妇那样小心翼翼地解开刀上布条,露出光可鉴人的刀面,泛着迫人的寒芒。
林大厨轻拂刀面,手腕一抖,刀便拍在了砧板之上。
他下三角眼好像迸发着火苗,炯炯扫过台下的食客,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斗志,压得刚才还叫嚣不已的食客瞬间安静下来。
食客们缩了缩脑袋,目光扫过后他们有种被针扎着的错觉,好像他们被是一排排等着上砧板的鸭子。
这个人,脸臭得跟苦瓜似的。
食客偷偷望了一眼台上的张大厨,像让他帮忙找回公道。
熟料张大厨也铁青着脸,成了苦瓜二号。
张大厨下意识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大厨。
他之前敢说大话,自然是又所依据的,背后做了不少功课。他连王府中的厨子也都粗略的过了一遍,虽说水平都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他担忧。
但这个人!
怎会出现在此!!
这合理吗!
张大厨眼睛瞄到了站在阴影处的余初。
她双手抱臂望着台上,周身沉静,和徐公子口中那个傻不愣登的纨绔半点关系也没有。
见到他望过来,余初还冲他一笑,颔首示意,开口无声说谢谢两个字。
张大厨还有什么没明白过来。
这是个余初做的局。
余初挖了个坑,他自己往里跳后,动手撒点土把自己埋了,还待在坑底,嘲笑对方是个傻子。
张大厨眼前一黑,已经绝望地看到擂台之后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林大厨心心念念着余初手里的菜谱,恨不得对方直接认输,好让他赶紧回去,自然没有空等张大厨伤春悲秋结束。
他催促着旁边的小厮:“快点,怎么这么磨叽?”
小厮被催得满头包:“马上,马上,师傅您别去握菜刀——第一轮,扣三丝,开始!”
擂台赛分为三轮,第一轮为基础刀工,第二轮则是让评委品鉴,第三轮各自在后台准备拿手菜,然后端到前方让大伙自己投票。
投完票之后会将投票的那道菜肴上桌。
扣三丝是一道十分考验刀工的菜,所谓慢片快切,好的扣三丝不仅要做到细如牛毛,穿针而过,更要在片的时候做到薄。
做起来时观赏性也极强。
张大厨就软着腿走到砧板前,深呼吸了好几回,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没关系的。
不用害怕。
这家伙当时胜于他,不代表现在也是这样。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自己背负着这个阴影如此多年,总该到他压倒对方的时候了。
张大厨在精神上取得了胜利,他拿起刀,胜券在握的感觉又重回身体。
这么多年,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赢那个三角眼绝对没有问题——
——吧。
身后的林大厨娴熟地挽了个刀花,锋利的菜刀寒光闪过,下一瞬就稳稳当当地停在林大厨的手里。
林大厨一手扶着冬笋,菜刀和冬笋相触,发出脆响,一片薄如蝉翼的笋便应声瘫在砧板上。
张大厨咬牙,也跟着切起冬笋。
余初的声音适时响起,不急不缓,听得十分舒服。
“选取冬笋的时机很有讲究,不可过早亦不可过迟。我们天下第一楼的冬笋均由浙州运送。浙州秋雨充沛,冬笋爽脆,微苦回甘,是为一绝。天下第一楼的冬笋不需要佐料相衬,便已味道鲜美。”
这一番话说下来,食客已经能够想到冬笋入口时清脆爽口的口感,望着林大厨桌上的冬笋,仿佛能够闻到一缕清甜的笋香。
食客们咽了咽口水。
此事林大厨已经将冬笋切片结束,放在一旁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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