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楚尔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眨着眼睛,水眸里满是疑惑。

陆衍之刚才说了什么?

耳根上突如其来的温度,让楚尔颤了一下,思绪被打乱,耳朵里也渐渐传来声响。

她揉揉耳朵,视线落在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上。

养尊处优的人脾性深沉难懂,一双手也是保养的白皙,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掌,此时却泛着红。

耳根似乎还残留着陆衍之指间的冰冷感,楚尔用手语告诉他:“天很冷。”

她眼底的探究还没消散。

不过,比起心底的疑惑,楚尔好像更关心他的身体。

陆衍之眉眼微垂,他将衣服又披在了她的身上。

夜色暗涌中,男人的眼底似乎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有几分凉薄。

众人正讶异陆衍之竟然能看懂手语时,他冷声说了句,

“提醒一下张导,天瑜不养闲人!”

男人声线低沉平稳,辨不出喜怒。

在场的人却噤声一片。

而被点名的张导,一下子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周清玫,她浑身湿透,衣服甚至还在滴水,脸上惨白,像个落水的女鬼。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同情她的,心里反而有股快意,更别说递一块干毛巾过去。

而此时楚尔才察觉,陆衍之生气了。

不是冷淡的薄怒,是真的很生气,她抬头看见男人精致的下颌线条紧绷着,像是在抑制着怒火的蔓延。

任楚尔再好奇,也不敢再多问一句了。

虽然陆衍之对她算得上温柔体贴,可是她还是很害怕和他相处的。

她经历的事情并不比他少,可自己那些经历是远比不上陆衍之丰富的阅历。

她总觉得,自己藏的再深的心思,好像总能被他一眼看穿。

而楚尔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回家吗?”

楚尔胡乱地想着,被陆衍之的声音拉回了些意识。

暖和的外套让她的脑子变得晕乎乎,思考也变得迟钝,“……”

都没等楚尔反应过来,陆衍之就带她走出了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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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风景陌生,意识昏沉的楚尔询问车子要开去哪里。

她往车窗边靠着,额头上的退烧贴已经没了先前的凉意,她开始贪图车窗的触感。

那满是眷恋的样子,似乎只有冰冷的车窗,才能让她清醒。

她病殃殃的,小脸也泛着潮红。

楚尔身形娇小,加上太过瘦弱,蜷缩在车角,像一只软绵绵的小奶猫,红着眼眶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陆衍之一直看着她,侧身时黑眸带着柔和,“明晚有家宴。”

楚尔闻言抬眸,晕红的杏眼瞪圆,紧张的手乱比划,“我…也要去吗?”

陆衍之很少看到她张皇的样子,她大多数都是不悲不喜的不说话,“尔尔,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楚尔沉默了。

是啊,他们结婚之前就说好了的。

只要一年,他会帮她摆平唐继燕,而她也必须帮他瞒过家里。

可楚尔还是很紧张,“可以…不去吗?”

陆衍之对上她央求的眼眸,怔了片刻。

就在楚尔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却抬手贴上她的脸上,“尔尔,不可以耍赖。”

……

楚尔发烧了。

退烧贴只是减缓了她身体的热度,凉意褪去的时候,高烧又卷土重来。

陆衍之抱着意识不清的楚尔下车,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他眉间拧了拧。

而楚尔贪图凉意,不停地用滚烫的小脸在他肩颈处乱蹭。

男人的眼底掩着危险,冷声和司机说,“通知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陆衍之给楚尔做了简单的物理降温,家庭医生也随之赶到。

医生来的很急,脱下帽子时,头顶甚至能看见淡淡的热汽。

好在检查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先生,只是很平常的受凉发热,不过太太体虚,营养也没跟上,看着就严重了点!”

陆衍之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男人脸色并没有缓和,反而更沉重了些。

只是在家庭医生准备吊水时,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再加一瓶营养液吧。”

……

楚尔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浑浑噩噩,一身的冷汗。

她恍惚中睁眼,窗帘后的天色黑暗,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退烧后的身体有些不受控的虚浮感,楚尔摸了摸额头,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烫人的。

手背上的针眼还在,应该是陆衍之找人给她吊了水。

她不喜欢去医院,他好像一直都记得。

楚尔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冲个澡,没了那种粘腻感,她觉得轻松了很多。

只是这里并没有她能换洗的衣服,只有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带的一件睡衣。

夜深了,外面霓虹闪烁,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

此时楚尔正裹着睡衣,在楼下的厨房找水喝。

这里是陆衍之的私人住所,除了固定的佣人打扫,基本不会有人过来。

这是她第二次到这里。

第一次,是她初遇陆衍之的时候。

温热的水入喉暖意也随之而来,手上热乎乎的,楚尔没有多停留,又慢吞吞地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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