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棚内,苏娆受到秦霁目光的注视,颇为受用。
漂亮道君的眸子漆黑,本就好看,满满映着她的身影时,则更好看。
纯粹、干净,像一汪乌水,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进去揉捏几把。
而她这么想,也就顺手这么做了。
扶着秦霁的臂弯坐下,她揉着他的脑袋,像揉小狗那样。
揉了几下,才感觉到他身体僵硬,微微撩起的眼皮里,又露出那种紧紧凝视的不屈瞳眸。
苏娆才不觉得他这是不高兴,她反而觉得他乖巧安静听话,所以揉得更欢快了。
不过,在秦霁彻底愤怒之前,她收了手。
倒不是她有分寸,只是她收到了小师弟传来的追本溯源之法,忍着腰疼,她重新坐直,表情严肃起来。
“秦真,我找到办法了。”她左手藏在阴影中,掐起复杂的法诀,嘴里振振有词,念着繁复的咒语。
一条隐隐约约的灵力汇成的线从她的后腰窝处蔓延而出,先是缥缈,渐渐有了方向。
秦霁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一幕。
这术法,与他原本打算教她的术法,相差无几。
她那小师弟,也懂得这般高阶的术法?
是个角色。
苏娆额头沁出薄薄的汗,她第一次施这术法,不太熟练,颇有些吃力。
但追本溯源,顺线而循,就能找到下黑手的人。
苏娆强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凶巴巴的恶意,不是她生,就是他死!
终于,术法成了,天也快亮了。
意料之中,追本溯源指向的方向,也是长安城的东南角。
苏娆扶着腰,咬牙道:“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恶种隐藏得越好不被察觉,就说明“种”恶之人的实力越深厚。
她这腰疼成这样,想必那人也是半吊子水。
再说,去东南方说不定还能遇见黑袍,糊弄一番,不就能多一个免费打手?
苏娆算盘打得极好,却不知秦霁的身份有多危险,她因此陷入的是何等绝境。
可秦霁知道。
他眼神微妙地望着苏娆收拾着符篆、灵石准备去干架的阵势,瞳眸里雾霭沉浮。
这个苏娆,有点儿不正经,有点儿歪心思,还有点儿胆大包天。
但她没真正伤害过他,甚至在全心全意帮他。
虽然,有时候帮的是倒忙,但她顶着魔族的巨大压力,仍在替他遮掩。
他秦霁,从来不亏欠任何人。
指尖弹出一枚黄符,飘到苏娆身侧,秦霁嗓音微哑,“拿上这个。”
苏娆回头,随手拿起那张飘着的薄薄黄符。
她捻着翻来覆去看了看,就是一张普通的真灵符,能短暂补充些许灵力消耗的,修真界再寻常不过,一抓一大把的符篆。
她一个筑基期修士,在合欢宫地位低微,手头都有不少。
不过……这是漂亮道君送她的,意义便又不一样了。
他那么弱,想必这符篆对他来说,是什么难得的宝贝吧。
可他还愿意送给她。他真的好乖好懂事。
苏娆心头涌起一股怜爱和感动,忍不住又抱着秦霁的脖颈蹭了蹭,“谢谢你,秦真,你真好。”
随后,她把那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符篆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藏在怀中,笑盈盈地看向秦霁,“那我走啦!”
秦霁被她蹭得颈窝到现在还是酥酥的痒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再次深邃起来。
她看出那符篆的珍贵之处了?不可能,也不像。
那她在高兴什么。
秦霁发现,尽管知道了她的来历,知晓她没有恶意,却还是有些看不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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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的薄雾像给长安城笼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轻纱。
晨曦照不亮这座瘟疫横行的城,到处都冷冷清清,只有霜凝成水珠,滴在每一块无人踏过的青石板上。
苏娆是长街上唯一的行人。
她不知道每一扇紧闭的门户里到底是什么境况,那些百姓们是病死了,饿死了还是在望着头顶生生地等死?
每日都会迎来清晨的光,可他们的黎明却还远远没来。
苏娆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
她知道,今天自己这一趟是关键。
揪出要杀她的人,或许就能揪出瘟疫的幕后主使。
顺着术法凝成的灵线,苏娆又到了长安城东南的那一片民居中。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幕后之人竟然住得和温仙君很近,只隔了一条巷子。
苏娆故技重施,翻到墙头趴着往里瞧。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凶兽。
一只脑袋雪白,长着蛇尾的牛。
它正在院子里吐纳灵气,但比温仙君敏锐多了,一瞬间就察觉到苏娆的窥伺,陡然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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