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晋朝太·祖联合大江以南的柏氏一族,推翻了前朝的皇室暴·政。

战后建新朝为晋,都城定于北方的燕京。

太·祖称帝后,封柏氏首领为南王,享藩王之位,领大江以南自治之权,称号“南王”。

民间此后便有了,“北帝南王”的说法。

太·祖薨逝之后,传位于嫡子萧宏,改年号为朝元。

*

晋朝,朝元十一年初冬。

当朝皇帝萧宏,自年初便病入膏肓,卧病在床,无力于朝政。

萧宏所出的皇嗣不丰,统共有两子一女,嫡长子萧屹三月之前战死沙场,庶子萧淳尚处六岁稚龄。

朝中不可一日无首,遂由二皇子生母袁贵妃提议,托当任太尉周良辉暂理朝中事务。

祸不单行,正在此时国境之内灾患频发,国库却早已被皇帝及其宠妃挥霍一空。

灾祸死伤无数,百姓怨声载道,晋朝一日不如一日。

*

卯时过半,通往北境的官道上,和亲的队伍走走停停,还是到了祁连山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地人烟稀少,山中时有狼嚎厮叫,听在耳中很是有些惊心。不便继续赶路,和亲的队伍只能停下来修整。

马车之上,长公主萧蔻静静靠坐在车厢,闭目休息。

一年时间,母后病逝,皇兄战死,她为了外祖家的一丝生机,苟延残喘的活着。

父皇昏聩,宠妃权臣勾结。为铲除自己这个眼中钉,竟又想出办法让自己去和亲,而那和亲的族类,便是三个月前杀死皇兄的匈奴。

为了外祖家中的老弱病残,她只能认了。

若竹有些担心的看着一日未尽食的公主,低声劝道:“公主,车马劳累,还是下去透透气吃一些东西吧。”

听到侍女的声音,萧蔻这才睁开紧闭的眼眸。

眼尾挑起,睫毛微翘,瞳孔深淡分明。

闭目时是侧脸温婉,不见锋芒。

此刻睁开一双美眸,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静决然之态。

也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

本想开口拒绝,但见到两个侍女若竹和如兰脸上的小心翼翼,让萧蔻嘴边的话变了一变。

“好,走吧。”

傻子都知道,跟着她这个落魄公主去异族他乡摆明了是有去无回,自己也并未勉强,她们却偏偏跟了过来。

这其中的深情厚义,萧蔻感念着,又怎好再拒绝她们的好意。

下了马车,护送的将士已经生起了火堆,单独留给她一处,其余人远远地在另一边的火堆围坐。

走走停停已经有一个月了,这样的野外环境,早已经见怪不怪。

提裙在火堆前坐下,沉默的吃些干粮,喝几口水。

侧脸在火光的照射下忽明忽暗,萧蔻始终沉默着。

每日如常的赶路,如常的停下修整,而后又再度启程奔赴,早已麻木不堪。

没有人觉得今天有什么特别。

也许正是因此,所以在变故来临的那一刻,望着夜色下的丛林间那些泛着绿光的眼睛,一行人竟全然的愣了神。

这场对决,早就分了胜负。

甚至没等将士拔出刀剑迎敌,饥饿已久狼群就迅捷的扑了上来,疯狂的撕咬着密林中的“糕点”。

如兰和若竹挡在她身前,是萧蔻眼前最后的画面。

而后,锐痛从脖子处传来,刺目的鲜血喷溅在侧脸,她便再也动弹不得。

华丽的斗篷,随着纤弱身形的仰倒,随之铺开在稀疏泛黄的草地之上,萧蔻脖颈上的鲜血飞溅到了她白嫩的肌肤之上。

深褐色的眼眸圆睁,倒映出杂乱的火光,微微闪动着。

狼群饱餐一顿,慢慢的退回了黑暗中,只有鲜血和一地的尸骨昭示着它们半刻之前的行踪。

柔软的气息逐渐的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只有一双不甘的眸子,依旧死死的盯视着漆黑的天空,满是怨愤和质问。

她短短的一生,没能想得明白,老天为何会如此不公?

都说老天有眼,积善行德自有好报,可现如今,罪孽深重的人逍遥法外,那些积善行德的人却要惨死。

这叫她如何信服?

老天不公,她死也不服!

*

“公主,公主。”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呼唤,感觉到有人在轻推自己的手臂。

萧蔻睁开混沌的双眼,见到满面愁容的若竹和如兰,她们鲜活的样子,让她顷刻间便愣住了神。

低垂的眼眸里,瞳孔转了转,萧蔻的脑中,现实与回忆不停的交杂。

难道,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难道,她根本没有遇到过狼群?也没有丧过命?

思绪交杂着,萧蔻拿不准,不敢轻举妄动。

忍住心头的疑惑不解,她不动声色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很快,她便否认了,前一刻还有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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