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妃呢?”

“主子说今夜月色好,到后院去赏月了,奴婢这就去叫。”

沈明娇听着前院的动静,心里思量着对策。对慧妃道:“姐姐,玉秀宫的人这会儿都在后门等你呢,悄悄出去吧!”

如今阖宫皆知,永靖侯与左相在朝中势同水火,自然便以为她与慧妃也是对头。既是都等着她二人乌眼鸡似的掐上,她自然不能让看热闹的人失望。

“那你呢?” 慧妃看着她脸蛋儿红扑扑的,满身的酒香,也是躲不过去。

“我对月独酌,有何不可?” 沈明娇笑嘻嘻的,全然不见半点紧张。

见慧妃一行人离开,沈明娇呆立在原地半刻,似是手足无措。恍然回过身将地上喝剩了半壶的酒,仰头对着嘴悉数灌了下去。

“朕去看看。”

听见前院皇上说话的动静·,沈明娇急急卧在了石桌上装睡。

到了小花园,随从手中的灯火将这方不大的天地照得通明,尉迟暄看到的便是美人玉肩半露、钗斜鬓乱,酣醉于百花丛中的香艳景象,粉面桃腮衬得周遭的珍卉失了颜色。

“呵…” 尉迟暄轻笑一声,美人在前,哪有推拒之理。信步走到近旁将她用斗篷裹住抱起,轻声于其耳边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怀中的美人眼睫微颤,猫儿似的缩了缩肩膀,向人的怀中藏去。

尉迟暄将她安置在卧室的贵妃榻上,亲力亲为解开斗篷,面带笑意打量着粉妆玉面的香人儿。

“皇上,奴婢来为娘娘洗漱。” 观棋到近旁轻声道:“请皇上移步外间。”

“傍晚慧妃来了?” 尉迟暄问。

“是,慧妃主子带着二公主在这小坐了一会儿。” 观棋垂着头,回答滴水不漏。

“都退下吧。” 尉迟暄将寝间的帷帐拉上,坐在贵妃榻旁边的矮凳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明娇。

沈明娇本以为皇上见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便会离开。这么一盏茶的功夫,她只觉得酒劲渐渐上头,整个人都混沌着,如坠云雾之中。

“入画…给我盏茶来。” 她酒量不差,纵是酒饮得急面上有些醉意,可到底是神志清明的。睁眼见寝室内的烛火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喝吧!”

沈明娇接过茶,方觉这并非入画的声音。能在她卧室中的男人…后背出了一层凉汗。

尉迟暄见人醒了,手拄着脸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逗弄猫儿似的,等着沈明娇的反应。

“你…” 沈明娇整个脸面都被酒气熏得粉红,美眸潋滟,打量他半晌。忽然歪了歪头,唇边若隐若现地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清甜道:“你来啦!”

尉迟暄以常理推演的反应,是她手忙脚乱地跪下请罪,却不防被这招美人计杀了个措手不及。轻咳了两声,正色道:“你可看清了,朕是谁?”

“朕?” 沈明娇抬眼细细看了他半刻,忽然笑得眉眼弯弯,两个梨涡像是盛了蜜糖似的,顾盼生姿道:“阿暄!”

尉迟暄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心头微微有些酸涩钝痛。自母后离开,已有十五年无人这般叫过他。

疑心顿起,起身走到她身旁,细细的端详着她,目光凌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穿透。

“你叫朕什么?”

沈明娇仍是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皓腕带着桂花香气,挽上了他的脖颈。“阿暄!”

“为何如此叫朕?” 尉迟暄见她仍是醉得厉害,哑然失笑。顺势坐下,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娘亲便是如此叫父亲的。” 沈明娇垂头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神情专注,信誓旦旦道:“恩爱夫妻都是如此!”

“恩爱夫妻?” 尉迟暄重复着她的话,心间想起儿时偶然得见的,先皇与淳贤皇贵妃相处时琴瑟和鸣的模样,心头微动。顺着她的话问道:“你心悦于我?”

沈明娇突然抬起头来,醉眼中却是与这旖旎风光不甚相符的郑重。“是!”

“自何时?” 尉迟暄手掌揽住她的细腰。

“嗯…端和二十六年秋节。” 美人捧住了他的脸,似乎是在确认眼前人是否为她的心上人。

手心还带着酒醉的热度,桃面粉红,嫣语娇态含羞。呼吸相接间,带着醉意的软语断断续续。 “于…于…虞楼。”

“玉雁?” 尉迟暄薄唇轻启,云淡风轻吐出两个字,不带半丝旖旎。

“是!” 沈明娇忽地笑开了,圆长的媚眼变得弯月一般,清清亮亮,满心满眼皆是他。“遥遥一见倾心,便送了玉雁为聘!”

“今日为何饮醉?” 尉迟暄儿时便见惯了后宫争宠的手段,对沈明娇这般仍是存了几分疑心,便借着她的醉意循循善诱。

怀里方才还笑靥如花的娇人儿,忽然垂下了眉眼,泫然欲泣。向他怀里蹭了蹭,小声娇嗔道:“哪里有洞房花烛夜郎君却不在的!” 抬头,一张俏脸红得滴血似的。

他原本心里还存了疑影,以为她醉酒是为家族进宫而苦闷,更甚想到了永靖侯府别有所图。却不曾想,怀里的人竟娇娇软软地同他吃起醋来。

尉迟暄怔住,觉得她身上的热度透过晚夏薄薄的衣料,传到了他的身上。低头在娇艳欲滴的人儿面上轻啄了一下,起身横抱着向床榻走去。

巫山云雨,一室生春,锦帐春宵恋不休。鸳鸯解,整巽裳,开门观月上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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