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错开眼,看向了玉衡仙尊挂在腰间的银铃,总觉得这把月轮上算不得繁复的花纹,与银铃盘根错节的那些有些相似。
可真要说相似,这月轮上的也太过简陋了一些。倒像是一个生手虽尽力临摹,最后却还是不尽人意。
很难想象,这月轮竟是出自仙门第一炼器师玉衡仙尊之手。
姬玄不知道的是,眼前这方弯月,还是宋祁不知道练废了多少材料,才勉强出来的结果。
“不喜欢?”见主角只是低头沉默,饶是一直稳如老狗的宋祁,此时也有些忐忑。
“没有不喜欢,谢谢师尊。”少年伸手接过了那一弯月轮,攥着弯月的指节紧张得泛白。
宋祁见状,也不拆穿,只是抬手拍了拍已然成人的小徒弟,说:“好了,这东西是有些粗糙,你先将就着用,以后我……咳,等以后师尊给你做个更好的。”
“这个……已是最好。”姬玄眼底闪了闪,便被铺天盖地的赤诚掩盖。
“啊,对了,”宋祁看了眼被主角紧紧扣住的那弯月轮,继续道:“这件法器还没有名字,阿玄给它起个名字吧。”
“碎玉。”姬玄抬眼,眸光轻轻落在玉衡仙尊那节纤细瓷白的脖颈上。
宋祁无端的觉得有点冷。
忍住了缩脖子的动作,宋祁搓了搓指节,开口道:“碎玉?帘外月华筛碎玉……倒也应景。”
这法器本就是弯月的形状,取这两个字倒也巧妙。
“嗯,师尊喜欢就好。”姬玄长睫垂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玄月境中的风雪又大了些,刺骨的寒风,一下又一下的刮蹭着宋祁那根脆弱的神经。
自上次他被那尾红尾石斑“摧残”过之后,就格外畏寒。
若是晴天白日,无风雪时还能勉强忍受,可现下风欺雪压,他那一身元婴境的修为如同摆设,宋祁甚至有一种错觉。
那些风雪似乎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一股脑全压在他灵魂上,不然怎会如此难忍。
“好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宋祁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没真抖着说话,也算维护了他作为主角师尊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尊严。
见小徒弟乖巧的点点头,十分顺从的转身回屋,宋祁心下一动,就要直接瞬移会洞府。
“师尊,”姬玄回过头,定定的看着雪中的玉衡仙尊,“三日后院比你会去吗?”
宋祁有些哑然,到是没想到姬玄会说这个,少年眼中的期待做不得假。
“自然。”他开口给小徒弟一剂定心丸。
“那师尊……”
“好了,先进去吧,师尊这几日都在,不急在这一刻。”即便宋祁已经极力掩饰,但还是能听出几分颤抖。
他忍下了抽气,给立在门边的小徒弟一个安抚的眼神,催促着对方赶快进去。
似乎是得到了保证,姬玄又看了一眼被漫天飞雪遮掩朦胧的玉衡仙尊,才恋恋不舍的将门阖上。
“嘶——”见主角终于进去,宋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没敢再耽误,直接消失在一片皑皑之中。
宋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去不久,先前才阖上的门,又嘎吱一声被人打开。
走出来的自然是姬玄。
他站在檐下,伸出手,指尖夹住了一片薄雪,那雪片晶莹,且脆弱,仿佛只要在用点力,便会彻底碎裂。
姬玄松开指尖,雪片无力坠落,一道及细的光刃悄无声息的自雪片中间一闪而逝。
再看时,那片薄雪竟已分成了两点彻底融在了满地的雪色之中。
扣在月轮中间的指节摩挲着锋利的刃口,姬玄扯起唇角,似喟叹,又像是自语。
他说:“师尊,你对我这么好,我到底该如何报答呢?”
短促的一声轻笑截住了风雪,肆意的飞白骤然一滞,姬玄没有再看,而是转身再次将木门推开。
待那一袭月白彻底消失在门后,停滞的风雪又再次扬起,吹落了一地,也将门口那最后一点痕迹彻底盖住,好似从未出现过。
赤荧石应声而亮,也将在屋内突兀出现的宋祁照了个清楚。
屋子里有结界,总算回暖的宋祁,给自己施了个洁净术,才彻底扫清这一身的寒气。
宋祁伸出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细白的腕骨,隐隐能窥见几条泛着青色的脉络。
说也奇怪,这玉衡仙尊不仅是万中无一的单系灵根,还是五大灵根中以爆发力见长的火灵根,按理说这自带火炉的他应该不畏寒才对。
更有意思的是,明明怕冷,却住在玄月境这么一个五日中,有三日都在飘雪的极寒之地。
难不成是从前的玉衡仙尊喜欢自虐?
宋祁想不出,他回忆着今日和主角相处的细节,细算着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自那日将主角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宋祁一直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无论是那日与殷阙对战时,姬玄以身挡刀,几乎丧命,还是今日他送出生辰礼之后主角的反应,若是两人没有之前的龃龉,倒还说得通。
这一切……似乎太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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