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王小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和人吹嘘婆家侄子将要来冬山屯当知青的消息。

言语间尽是浓浓的骄傲,仿佛说的不是亲戚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很快就惹来其他人的反感。

同在大树下的孙兰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切~有些人可真逗,估计瞅自家虱子都是双眼皮的吧?有那时间在这儿吹嘘,还不如早点回家看住自己那个缺大德的儿子。”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一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王小芸收起脸上的笑容,双手叉着腰生气问道:“你说谁缺德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孙兰霞是屯里的寡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死了男人,为了活下去,她给自己练就了一张铁嘴,到目前为止,和屯里人吵架还没输过。

她见对方叉腰,于是挺起胸膛也跟着叉腰。

“我说得就是沈天柏,你能给我怎么地?不让说我偏要说!他和赵苗苗搞破鞋,真不要脸!”

“你说啥?这是啥意思?”王小芸蹙起眉,一脸懵逼。

由于这两天她一直在忙活其它事,所以她只知道儿子和赵正南打架,其它详情却一概不清楚。

有人见她这副表情便好奇问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紧接着就把最近的见闻向她叙述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是对沈天柏的鄙视。

王小芸越听脸色越沉,最后整个人都火乍了!

只不过她不是因为儿子的所作所为而生气,而是气赵桃花那个小丫头片子!

竟然敢让她儿子下跪?!

他们老沈家是冬山屯的坐地户,哪能挨这种欺负?

她越想越气,最后决定去革委会讨个说法,她堂哥是革/委会的小头头,量赵家人再不讲理也不敢和革/委会较劲!

待她走后,大槐树下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这人是干嘛去了?

王小芸的堂哥叫王勇强,当他听说大外甥被人欺负时,那张马脸立刻就黑了。

他先是把王小芸安抚好,随即叫来两个人一起去抓赵正南。

九月的太阳到了中午便火辣辣得热。

今天,赵桃花跟着周明澜偷偷去镇上卖了鸡蛋,一斤鸡蛋一块钱,他们家攒了二斤多,换了两块三毛钱。

赵桃花瞅着周明澜手里换来的钱有些沉默,换作后世,这两块多钱也只够坐一趟公交车……

现在有了钱,周明澜兴高采烈地打了一勺酱油,又给老太太买了十多颗水果糖。

当他们拎着东西回到赵家时,赵家门口已围满了人。

一见这阵仗,周明澜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她随手拽住一人着急问道:“这是咋了?我家出啥事了?”

村民们看到是她回来了,立马开始七嘴八舌地告知道:“明澜呐,不好啦!你家正南被王勇强带走了!”

“是啊!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家,他们人多势众没拦住!”

听完这些,周明澜赶紧往屋里跑,就怕钱宝茹有个啥闪失自己没办法和自家男人交代。

赵桃花紧随其后也是担心不已。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王勇强是什么人,但从大家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来,家里发生的事好像有些棘手。

屋子里,钱宝茹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浑身上下沾满了黄土样子十分狼狈,看到者无不为之动容。

周明澜把买来的东西放到一旁,拨开人群奔到老太太身前,眼眶瞬间就热了,“娘,是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

钱宝茹一见是儿媳妇回来了,眼珠儿一转哭得更加厉害了,“老四他媳妇~沈家人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正南被他们抓走了!”

这时围观的人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劝说道:“钱婶子你快起来吧,老沈家干的这事可太过份了,你放心,我们一定站你这头说话!”

“对呀!就算有当大官的亲戚又咋地?欺负咱无产阶级那可不行!”

王小芸性格傲慢,平时得罪了不少人,被她得罪过的村民巴不得她家能出点什么事。

众所周知,老赵家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所以劝和的人不多,煽风点火的人倒是不少。

周明澜没管周围嘈杂的声音,而是示意赵桃花帮自己一起把老太太扶起来。

得了指令,赵桃花上前两步搀扶老太太站起身,同时还不忘细心掸去对方身上的灰尘。

这一刻,她是真的心疼这位老人,虽然她不是原身,但这件事多少和自己脱不开干系,让一个花甲之年的人这样痛哭流涕,她的鼻尖儿渐渐泛起了酸意。

“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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