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困现在还挺,受宠若惊的。
其实上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还是犹豫了。
总觉得这么做,就像是某种妥协和低头。
场面似是僵持了下来。
车里的暖风拂面,与外面的温度相差很大。江困今天只穿了一层卫衣,白天没什么感觉,到夜晚才觉出凉意。
这一秒的温存,她几乎是贪恋的。
远处有车驰骋而过,外放着80年代的粤语嗨歌,踩着鼓点绕过这里。
江困斟酌了好半天,把所有的客套话、正经话固执地全想了一遍,又组织成了可以缓解气氛的人话,在音乐飘远后张口。
“你觉得……”
“走不走?”许恣朝她瞥过,打断道。
“……”
江困瞬间把嘴里的废话咽了下去。
“走。”
-
一路畅通无阻,每到一个路口,红绿灯都很快切换成了绿色,特别实相。缩短了两个人在车里独处的时间。
然而就算这样,江困还是觉得,度秒如年。
窗外的风景向后退得很快,江困看着安绥晚上的夜景,尝试分散分散注意力。
路灯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长宁似乎都没有这么亮的路灯。她渐渐觉得有些刺眼,不自觉地晃了神。
车上一股淡淡的白桃香气。
跟家里的味道一样。
江困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刚住进屋子里的时候。
她闻到这个气味,就猜测着是不是之前屋里住过女人。有可能是另一个租客,也有可能,是身边这位的亲密关系。
但现在就很明显了,如果是租客的话气味也带不进车里。
或许是车里太过安静,显得呼吸声格外清晰。江困看着风景,很轻地开口:“哥,你是有女朋友么?”
许恣目视前方,凉凉道:“我很像有女朋友的人?”
“……”
这是什么祖师级别的回答。
觉得自己快适应这人的说话方式了,江困有点自暴自弃。
“你车里很香,”她说,“家里也是。就是这个味道,这么看上去的话很像。”
前面红灯,许恣踩下刹车。
停顿了一会儿,说:“你鼻子挺好使的。”
江困:“?”
“建议回家闻一下洗衣液的味道。”
“……”
现在,江困觉得自己应该泡在水里。
浸一浸脑袋里的盐。
没事闲的。
吃人嘴短,她只好抿了抿唇。
两人之间又剩下了沉默。
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江困解开安全带,还是客套地感谢道:“今天谢谢你了,等你哪天在家我请你吃饭。”
许恣下了车,披上外套。
没有回应的空白,就像是没把后半句话当一回事。
江困礼尚往来地强调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闻言,许恣终于回应:“好。”
好也好的十分敷衍,江困嘴唇动了动就没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停车场里湿气很重,光线也不太好。
许恣一点都没有想跟她并排走的意思,在前面步子迈的很快。江困跟不上,就在后面小步小步地撵。
一前一后地在电梯的门前刹住。
等待的时候,许恣也是一副鹤立独行的样子,从兜里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看。
江困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点突兀,只好把目光挪到一侧,看着锈迹斑驳的水管出神。
电梯门在一分钟之后打开。
除了几声“叮”的提示音,狭小而又封闭的空间安静得过分。
江困不太自在,正想随便的扯出来一个话题。
电梯就在一楼停下。
进来了是个面善的大叔。
他看到许恣以后先稍愣了一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刚下班啊?”
“没。”许恣说,“从学校回来的。”
江困在一旁刚替尴尬解开松一口气,听到这话又猛地抬起头。
从学校回来的?
那就是说,在安绥大学看到的那个人不是错觉。
所以,这个人也在念大学。
跟她一样。
注意到江困不寻常的目光,许恣低睫:“怎么了?”
江困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觉得。
你有点显老了。
住着的这个小区全是高层,他们住在九楼。
江困从许恣的三言两语中得知,这是前两天漏过水、住在楼上十层的房主。
他关切地问了后续的事情,又说了说自己家维修的进展。
许恣颔首,偶尔回应一两句。
气氛被缓和下来。
江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也是会说几句人话的。
会很平常的笑一下,会有给长辈的尊重,虽然仍有十足的个性存在,但比给江困每次留下的印象都要好。
电梯很快就停在了九楼。
江困跟在许恣的后面下电梯,学着许恣跟大叔到了个别。
大叔眉眼弯弯。
或许是因为这几句闲话觉得自己跟他们拉近了关系,又或许是对这两个都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好感很强。
他在电梯开始关上时,出声喊道:“你小女朋友挺漂亮的!好好对人家啊!”
电梯门关的太快,以至于大叔没有发现说完这句话,两人全都定住了。
许恣:“……”
江困:“…………”
站了一会儿,听到楼上那位拿钥匙进了屋,江困才转过头:“他刚才说的是我么?”
“……”
江困顿了顿:“你还有,别的小女朋友么?”
“……”
许恣眼皮动了一下。
能看出来内心是短了路,挣扎好一会才瘫着脸回身。他面朝铁门,很冷漠地回应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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