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双脚踩在椅子横杠上,打量烧烤店,跟黑皮说:“哥,他们到底是要开烧烤店,还是想弄照相馆?”

陈纵握住啤酒瓶,瓶盖磕在桌沿上,手掌一劈,瓶盖崩飞了。

黑皮也开了瓶酒,回小白的话:“你管他做什么。”

他们跟师仁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白看不惯师仁,觉得这人猥琐,连带着看烧烤店也不顺眼。

根本没想来光顾,但陈纵似乎有兴趣,没拐弯径直就过来了。

“纵哥,你不会是过来砸场子的吧?”小白猜测陈纵心理,却又分辨不清他走这一遭的目的。

陈纵看了眼店内的某个身影,说:“过来玩玩。”

嘉南和几个女生被苏蔷领着参观店面。

店内装修是师仁负责的。

他把烧烤店弄得不伦不类,如果没有萦绕的烧烤味和挥之不去的孜然香,这里确实更像一家复古主题的摄影馆。

仿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墙上贴着港星的旧海报,桌椅刷了棕色木纹漆,喝酒统一用搪瓷罐子,柜台上摆着收音机,和一台方方正正带天线的老电视。

店内全用方桌,唯有一张大圆桌。

师仁招呼她们:“美女们,快快快,过来坐,好酒好菜都给你们备好咯……”

他身后的服务生把各种小吃和烤串端上圆桌,又拎来几打酒。

苏蔷人精,到了这刻,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胡鑫在电话里强调让她多带人过来捧场,还说不怕人多,把她舞团里的人全叫来都行。

圆桌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门外过往行人,都能看见。

年轻漂亮的女孩们坐一桌,她们挤在一起,就是道靓丽逼人的风景线。

莺啼般的欢声笑语,无形地招徕顾客。

这里鱼龙混杂,有人目光毫不隐晦,肆无忌惮朝她们打量。

苏蔷把胡鑫叫到一旁,绯艳红唇凑到他耳边:“让我把好姐妹都叫来,原来是这个意思,你算盘打得好啊。”

胡鑫被她湿热的鼻息搅乱了心跳,见她还有心思暧昧调/情,多半没生气,抱住她的腰,“是师仁出的主意。”

苏蔷冷哼一声,翻脸比翻书快,脸上已不见之前的娇俏与热络。

胡鑫拉住她,“宝贝儿,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这套不行,他换了个法子,给苏蔷转账,苏蔷这才被重新哄高兴。

苏蔷点了确认收款,把胡鑫推开:“行了,忙你的去吧。”

她回到圆桌前,挤在嘉南旁边的空位坐下。

目光突然瞄到门口的三人,撞了撞嘉南的胳膊,问:“你觉得那人帅不帅?”

嘉南视线离开手机,问:“哪个?”

苏蔷:“就门口,穿黑卫衣的那个……他就是陈纵,掀我手机的人。”

陈纵留给苏蔷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你就说吧,人帅不帅?”苏蔷追问。

嘉南轻轻点头。

两人说话间,陈纵侧头,朝她们看了过来。

有那么一秒钟,嘉南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撞进他漆黑的眼瞳。他们隔得并不算远,嘉南不确定,陈纵是否听到了她和苏蔷的对话。

“喂,他看我们了。”苏蔷暗暗扯嘉南的衣袖。

嘉南埋头,盯着面前圆桌上的木纹,压低声音道:“别说了。”

她犹豫该不该跟陈纵打招呼,还是继续装不认识。

平常嘉南不太会被这种问题困扰,她几乎没有朋友,看见谁、搭不搭理谁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陈纵是不同的。

从去年冬天他出现在打碗巷开始,对嘉南来说,陈纵就是特殊的。

嘉南心里悬着,像抛了根鱼竿入水,就这样吊着。

胡鑫和师仁招呼完客人,来到这一桌。师仁开始劝酒。

嘉南坐在其中,面前的搪瓷小缸被满上,她只抿了一口,放下杯子。

起身打算走了。

“美女,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师仁从左到右,横跨好长一段距离过来拦人,总算搭上话。

嘉南目光从他陌生的脸上扫过,“没见过。”

她不想搭理,自顾自往外走,师仁跟在身后纠缠:“我觉得你眼熟,咱们以前肯定见过。”

师仁说着话,冷不丁被人绊了一下。

“艹,谁他妈……”

一个踉跄,师仁差点摔跤,嘴里的话被打断。小白收回脚,满脸笑容地敷衍道歉:“不好意思啊,绊着您了。”

师仁的脸因为酒精和愤怒而通红。

视线在碰触到小白旁边的另外两尊煞神时,气焰被浇灭。陈纵那双眼睛漆黑阴鸷,看他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瞬间,师仁背后冷汗冒出来了。

这会儿功夫,嘉南身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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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南回到小吃店,没看见毛莉。

之前毛莉坐的位置上已经来了别的客人,老板娘在收拾上一桌留下的残羹冷炙。

嘉南给毛莉打电话,对面没有立即接通,等到几乎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手机里传来毛莉的声音:“喂?”

“小莉姐姐,你走了吗?”嘉南说,“我回来没看见你了。”

“碰巧我男朋友来接我,就先走了。”毛莉语气轻快。

嘉南知道毛莉有个交往五年的男友,他们从大学开始谈的,感情稳定,毛莉偶尔提起对方时一脸甜蜜。

毛莉:“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说一声了。”

嘉南:“没关系。”

毛莉:“你晚上一个人回家也要小心。等下次有空了,我来找你玩喔,小南瓜。”

嘉南:“下次见。”

小吃街附近的公共厕所。

最里的隔间,关着门,毛莉在里面吐得死去活来。看见嘉南的来电,拼命稳住了情绪才接听。

她接电话时声音是带笑的,脸上全是眼泪,分裂成了两个人。

果然她把男朋友搬出来,嘉南就放心不再多问,实际上男朋友已经变成了前男友。

一个月前,他们就分手了。

他说陪她走下去太累了,他耗不起。

毛莉吐到最后,只能呕出一些酸水,里面泛着血丝。

排空了食物,她有瞬间的解脱感,从包里翻出药瓶,倒出两颗白色药丸生吞下去。

“小姑娘,你吃点什么?”小吃店老板娘以为嘉南是新来的顾客,招呼她坐下。

“谢谢,不用,我刚刚已经吃完了,”嘉南解释,“是来找人的。”

见毛莉走了,嘉南也打算回去。

她手插回兜里,摸到一管不属于自己的口红。

是苏蔷的。

刚才坐圆桌上,苏蔷补妆,其他女孩借用了她的口红,在一张桌子上传来传去。

嘉南也没注意到,最后怎么跑她这里来了。

她跟苏蔷挨在一起,可能是苏蔷放错了兜。

嘉南越过夜市喧闹的人群,在烧烤店旁边稍微安静一点的巷口等待。给苏蔷打了个电话,让苏蔷自己出来拿口红。

身后的巷弄漆黑,几捆竹竿横七竖八地倒着,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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