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越往金沙小区里走,越安静,几乎与外边繁华喧闹的商业街相隔绝。
走到某段路时,周围突然变得黑漆漆一片,坏掉的路灯偶尔闪烁一下,在夜里垂死挣扎。
小路拐角走出一人,荧光色的球鞋先一步迈入黑暗之中,紧接着是条挺直修长的腿,长到像漫画里的腿,腰以下全是它。
明明套着腿的裤子宽松不贴肉,见不到里面模样,但他的举动总让人觉得,衣服底下的身材一定很好。
路灯猛得一闪,来人被闪得眼睛微合,绷着脸,整个人像是开锋的剑,冷淡凌厉。
岑立柏往前又走两步,身后完全陷入黑暗。
冰白的月光薄薄落在他身上,柔化他前额原本绚烂夺目的金色挑染。
岑立柏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的路灯,半点光也无。
前两天已经有业主反应过,物业说会尽快找人来修,一直没见人,这会完全报废,明天总该来了。
他搬来金沙小区不到一个月,在大学室友父母的帮助下找到这处房源,离学校近,附近的交通商业都发达,除了物业办事速度拖,其他挺好。
今晚比平时回来晚,和这位室友也有关系——
他家狗丢了。
事出突然,从图书馆刚出来,岑立柏接到陆明启电话,听到那头急冲冲地说问有没有空帮忙找找丢丢,它不见了。
对此,岑立柏毫不意外,心想,陆明启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清楚啊,粗心大意的,还养容易撒手没的金毛。
丢丢更是其中翘楚,狗如其名。
第一次去陆明启家的时候,丢丢完全不顾他是陌生人,热情地扑过去又是哈气又是伸出舌头舔裤子。
在陆明启打游戏时摇着大尾巴,直接跟他下电梯,要不拦着,跟回家都有可能。
岑立柏和陆明启提过,让他遛狗时牵好,免得狗走丢,不想人直接午休时在家丢狗。
憨到家了。
等在公园的灌木丛中找到睡得正香的丢丢,已经错过正常晚饭时间,岑立柏和抱住傻狗的陆明启道别后,干脆去便利店打包份现成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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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起额前碎发,凉滋滋的。
岑立柏眉眼舒展,再喜欢不过这天气,前段时间热得他连门都不想出。
不一会,他目光一定,快步往前,走到躺在地上的花束旁。
熟悉的包装,悠语的。
他去的时候已经关门了,没有买到新鲜的花替换家里蔫啦吧唧、随时要化作花泥的郁金香。
岑立柏弯腰把它捡起来。
是一束组合好了的花束,香槟玫瑰外淡内浓,花瓣鲜嫩,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娇艳的玫瑰之间垂落几株小巧的白晶菊。
可惜的是,斜立在一旁的铃兰花不知道被什么压过,扁的扁、蔫的蔫,再一细看,邻近的玫瑰也遭了殃。
岑立柏在包装纸里一勾,里头果然有个装饰。
“Yuan”形状的金属吊牌,字母“Y”被设计成了一株盛开的郁金香。
听说是花店老板的习惯,他的名字叫许原。
岑立柏脑中一闪而过,许原递给他郁金香时的模样。
许原低头整理包装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对方的发旋,小小一颗,长得很规整,像甜筒旋起的尖。
当白得近乎无血色的手伸来时,岑立柏眼神才从小旋转移,不小心碰到指尖,很凉。往上一看他的脸,尖尖的,有些像外头流浪的狸花猫,一点也不圆。
岑立柏把花放在花坛的瓷砖上,让它在那等待粗心的失主拿回去,免得在地上被人不小心踩踏。
啧,这样的花束也能丢,还真是牛嚼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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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还没走两步,岑立柏的视线又被前方一团小小、白白的团子吸引。
炸着一身毛的糯米团子歪扭地爬着,由于腿太短,看上去像条挪动的猫猫虫。
尾巴也短,还没有小拇指指节长,“五短身材”仿佛是为它量身定制的词。
这个点还在外面溜达,流浪猫无疑了。
没人会让一只巴掌大小的幼猫独自跑到外边玩,小猫越狱的可能性也不存在,它连走都不会走。
岑立柏怀疑它是被猫妈妈遗弃的,瞧着傻乎乎,一点警惕心也没有。
兴许猫妈妈正因为这点,丢了它。
小猫似乎不知道身后有人,继续匍匐前进,雪白的毛随着动作抖动,像被风吹开的蒲公英,蓬蓬松松。
岑立柏脚步一停,把耳机摘下挂到后颈,轻手轻脚地靠近它,像是生怕带起的风把这团蒲公英吹散了。
小猫被石子绊到,脚一歪,圆溜溜的头栽倒在地。
傻猫。
岑立柏眼角带笑,走上前扶正小猫。
柔软蓬松的触感让他在扶起小猫后,把它从脑袋到尾巴顺着摸一遍。明明摸的是猫,却有种摸棉花的手感,太阳底下暴晒后的松软棉花。
小猫愣在那不动,短尾巴也不晃了,眼睛盯着前腿,看着呆呆的。
或许是在疑惑,自己怎么突然立起来了?
原本就精致得不像活物的小猫,这幅样子看着更像做工精细的毛绒玩偶了。
过了一会儿,它慢悠悠地转动脑袋,像小孩子蹒跚学步,笨拙不熟练。
唔……距离太近,入眼的只有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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