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雾的反应又闷又冷。

江上雪不仅没生气,反而心里更加动容,她知道像妘雾这样在恶劣糟糕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下意识抵触戒备其他人的善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心底应该依然是非常渴望被接纳与被爱的。

脸上挂着和缓的笑,江上雪轻声细语,“现在把包放下,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说完,江上雪调转步子,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卧室。

一声细微的关门声,妘雾视线里翩跹的衣角消失在门后。

她转头环顾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地垫、沙发、茶几……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

妘雾又扫了眼阳台,上面摆着一排葱郁的铃兰,一串串洁白的花苞悬挂在茎上,在风中轻轻摇曳。

空气里漫来一阵淡香,有些熟悉。

但不过片刻,又消弭于无形。

妘雾走进房间,将少的可怜的行李放好。

她在房间里慢慢走,视线扫过每一处角落。

这是一间十分梦幻的房间,哪怕满眼都是粉丝,从布局与搭配上来说,毫不落俗。

尤其是虽然所有东西上都没有品牌标签,妘雾也能看出来都很贵。

这显然就是特意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宽敞明亮,很温馨。

哪怕妘雾不喜欢粉色,也很难讨厌起来。

它与常年逼仄无光的暗室,与在夜半惊醒的自习室有着天壤之别,这是上一世妘雾在梦中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紧抿着唇,妘雾久久凝视着眼前的一切,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的眸光。

她背对着门呆立着,手指上本就不牢固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

整个指节又红又肿,裸露的甲床看起来血肉模糊。

找出医药箱回来的江上雪,目光顿时凝在妘雾手上,轻轻拧了拧眉,怎么会这么严重。

门没关,江上雪在门口站定,屈指敲了几下。

“你的手指需要马上处理,先重新消毒包扎,等会我带你去医院。”

江上雪的神情举动都非常自然,一副理所当然的长辈姿态,她几步走到妘雾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到客厅沙发边坐下。

直到江上雪打开医药箱,拿出双氧水准备消毒时,妘雾才猛地反应过来。

江上雪脸上流露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心疼,甚至还有一点焦急,在她抬手挽起耳边碎发的瞬间,妘雾清晰的感知到一种不该出现在她与江上雪之间的,十分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妘雾有落泪的冲动。

可下一瞬,妘雾又难以克制的生出恼怒情绪。

都是假的。

是江上雪别有用心在自己面前做戏。

她用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管自己?

抽回自己的手,在江上雪略显错愕的注视中,妘雾垂眸,遮住了眼底渐渐浮出的冰冷戾气。

“谢谢江阿姨,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妘雾的头垂的很低,她克制的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江上雪皱了下眉,伸手拉住妘雾的手腕,迫她止步。

“处理好?红肿发炎就是你说的处理好?”江上雪平静的反问,语气不重。

纤长细腻的手指箍在妘雾手腕上,有些凉。

睫毛颤了下,妘雾视野里江上雪的指尖泛着淡淡的柔嫩粉色,很好看,而她的手上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很丑很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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