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醒目的横幅上宣传着今年高考取得的辉煌成绩,墙外的荣誉榜上写满了一个个名字和大学。
每一条都是一艘满载希望朝着未来驶去的小船。
律师,老师,考古学家,设计师,钢琴家。
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期许,以为校园外的世界天高海阔,别有洞天。
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曾经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实如果也如期许一般就好了。
“江语,门卫不让我们进去,我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许目远从保卫处出来喊了我一声。
我恍然回神点了点头,不愧是许目远,现在都还能和班主任联系上。
许目远把电话递给门卫的大叔,班主任说了几句,我俩便被放进来了。
时隔好些年再次踏入母校,面前的香樟大道一如从前,枝叶太繁盛了,盛夏毒辣的阳光见缝插针洒下来形成了斑驳的阴影。蝉鸣此起彼伏,吵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左边红绿的塑胶跑道在炙烤下仿佛冒起了白烟,右手边是宿舍楼,实验楼这些,还有一小个人工湖,湖心有一座凉亭。
我三年只在夏天的体育课去过一次凉亭,被蚊子咬到裸露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平整的。
去做操的时候许目远笑得差点在塑胶跑道上打滚,问我是不是捅了蚊子窝。
不过后来我用了一整瓶的风油精也是他去买的。
我们两个顺着香樟大道往主教学楼走去,现在学生们都在上课,自然是不能进去,得去旁边的办公楼先跟班主任打招呼。
学校在我们高二下学期才开始实行封闭式管理,高一的时候我们中午和晚自习前都是能出校门的。
当年的校长遵循素质教育的理念,推崇了不少新东西。只可惜,终究是没有顶住压力。
因为只要有一个学校不是素质教育,这个东西就是没有意义的。
高考横在那里,最后的分数竞争不会跟你讲仁慈。
时间太久,在自己母校里,路该怎么走我都记不太清了,跟在许目远后面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是教数学的,和毕业时候比确实苍老了很多,大腹便便,头发也更稀疏了。
只是那仿佛有一百件的格子衬衫和办公桌上的老干部玻璃杯没有改变。
见到我和许目远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想投湖自尽了。
“江语,你回国工作了吧,你俩已经结婚了吗?”
办公室里的空调最低也就开个十八度,我却感觉瞬时掉进了南极冰窟。
“张老师你误会了......”我强忍住想当场去世的尴尬,戳了戳许目远的胳膊,让他赶紧也说几句。
这误会太大了,我饱受风霜的脆弱心灵可承受不住。
“啊,你们分手了??”班主任看我极力否定的样子,震惊到无以复加。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许目远,他心态真的好啊,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会吧,我们几个老师当年一致认为,你俩应该是能走到最后的。化学老师天天夸说许目远长得帅会照顾人,江语有福气的。刚才许目远给我打电话说你也在,我还以为已经结婚了呢。”
老天爷啊,带走我吧。
如果你早五分钟告诉我我会经历如此尴尬的一幕,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投湖自尽。
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留恋了,我要立马结束掉罪恶的一生。
轮回转世也没必要了,直接灰飞烟灭吧。
“......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急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这么大误会还是被当年的班主任,这怎么得了。
我对着许目远一阵龇牙咧嘴,挤眉弄眼。
他是瞎还是哑巴??说句话会死吗???
“还年轻,感情上经历些波折很正常。”班主任看我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带着姨夫笑容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
我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足以见得当年我和许目远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了。
而让我不解的是,从头到尾据理力争的都只有我一个,许目远跟哑巴一样就杵在那里一言不发,看我卖力的样子一直笑。
好家伙,他人生一大乐趣是看我笑话,这我知道。
但事情也和他有关啊,看自己热闹不嫌事大是为哪般??
“来来来,我现在带的班刚升高三,你们两个优秀毕业生过去跟他们讲讲人生经验,给点建议啥的。”
班主任这话一出,我是一脚踩进了流沙,一脚陷进了沼泽,死活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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