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好,忘忧宫搬了一盆又一盆的植栽在晒太阳。

负责照料绿植的小太监用袖子擦去额上冒出的汗珠,吁出一口气。

他站直身子捶腰,眼角余光瞥见一排排盆景里,与翠绿二字最搭不上边的那盆,蹲下细看。

小太监越看越纳闷。

眼前的植栽叶片蔫了吧唧,偏偏这还是乐宁公主寝殿内的那盆,着实匪夷所思。

他捧着双脸,皱起眉头,喃喃自语:“这可真是邪门,公主寝殿内的盆景总是没精打采的……”

还不止这一个,之前换过好几盆也都是如此。

而最怪就怪在,一旦离了公主寝殿,那些绿植摆去其他地方,很快又能恢复精神气,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太监歪着脑袋嘀嘀咕咕,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伸手摸出一小搓盆里的土壤,揉了揉。

土里带着药香,药渣晒干后,他们会匀到各盆的土里当作花肥。

只是吧……

小太监碎碎念着,“总觉得这一盆的药味,好像比其他的更浓……是放太多了吗?”

怀策脚步一顿。

“……”

恰好路过的他听了个全,目不斜视走过。

楼心婳又唤了他到身边。

平日楼心婳的爱好除了听曲赏舞外,还尤爱听那些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们吱吱喳喳说着各宫听来的趣事。

怀策进殿,瞧见的便是楼心婳面带笑意,周遭围了一群姿色不凡的小太监,活泼灵动地说起辗转听来的小道消息。

楼心婳作为中心人物,不光是殿内所有人目光的聚焦处,她那张艳丽娇媚的容颜在一众各有千秋的容貌里,也是最为绝色。

楼心婳见怀策来了,分了个眼神给他。

她漫不经心地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怀策过来坐。

原本在这位置上的小真子让开,让怀策坐了过去。

入座后,怀策垂首瞧桌上散着的……瓜子壳。

楼心婳边听小太监说话,边吃小真子剥好的瓜子。

她只吃瓜子肉剥得完整的,碎掉的那是连看也不看,更别提要吃了。

小真子默默往旁收集了一小堆碎的,招呼还没轮到说话的同伴们分着吃掉。

楼心婳被小太监逗得咯咯直笑,很捧场地问:“然后呢?”

听得兴致盎然之际,楼心婳嘴上也没停,更小的那堆完好瓜子肉很快见底。

手往桌面摸了个空,楼心婳拧眉。

她用指尖轻扣桌面催促,眼神仍盯着说话的小太监,舍不得挪开。

这小太监表情太丰富,楼心婳光看他百变的神情都忍不住想笑。

小真子接获楼心婳的要求,自得补齐缺漏的瓜子肉。

奈何,他与瓜子之间隔了个怀策。

小真子伸长手要去拿,还未碰到瓜子,已有另一只手先他一步,拿起瓜子在剥。

怀策剥得自然,好像他原本就坐在这儿,专门给楼心婳剥瓜子似的。

况且他剥瓜子的动作利落,剥出来粒粒完整,就没有半粒碎掉的情况。

怀策一边剥,楼心婳边吃,就这情况下竟还都能余出一些来。

小真子伸出的手顿了顿,果断收了回来,心安理得地让贤。

这种事果然还是得让专业的来!

吃的备足了,再来小太监所说,也进入了紧要关头。

他神秘兮兮,又说起一事。

“不知殿下听说了没有?听闻三公主殿下也养了面首!”

明明没有外人在,小太监还是压低声音说出这句话。

声量小归小,却还是足以让周遭人都听见。

怀策剥瓜子的手指一顿,而楼心婳则抬了抬眉头,目露微讶。

她三皇姐也养了面首?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除了较为亲近的几个兄弟姐妹外,楼心婳鲜少主动去关注他们情况,也不怎么在乎。

但小太监明知她这性子,还说了三公主的事情,那这事肯定就不单纯。

楼心婳懒洋洋扬手,“说下去。”

小太监得了鼓舞,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本来嘛,公主有面首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楼心婳听得直点头,频频引起剥瓜子的怀策侧目。

“可谁知,那面首是奔着三公主的名头来的,实则偷公主的首饰典当,在养他外头已有身孕的心上人呢!”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楼心婳手上刚拿的瓜子都掉了。

她大为震惊,一时竟不知道该先惊讶哪个。

“这可真是……太惊人了。”

楼心婳掉了的瓜子也不想要了,想再去拿新的。

还没动手,食指与拇指间就已被塞了新剥的瓜子肉。

楼心婳顿了顿,终于有心思分神扭头往旁看去。

怀策垂着头,认真在剥瓜子。

他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瓜子壳在他手上,看着像是不用怎么费力气,稍稍一按,便能轻易分离。

小太监特别有眼色,见公主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自动停了话头。

怀策终于等到说话间的空档。

他虽在轻柔剥瓜子,可温润的嗓音却像蛰伏的毒蛇倏地冒出草丛,陡然响起。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公主可否为我解惑?”

楼心婳侧头看去,怀策半垂着眼,明明上半张脸极尽冷淡,但下半张脸,嘴角却是淡淡噙着笑意,端得是两种不同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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