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柴房,就看见院子的泥巴地上站着几个人,打眼望去,站在前面的就是一身细布青袄白色挑线裙子的沈云蕊。

她手里拿着个篮子,看见苏珍珍,就笑着走了过去,亲热地拉了苏珍珍的手道:“表妹,回门那天是姐姐不好,让彦哥哥说话伤着你了,你可别和姐姐计较啊!”

说着,把手里的篮子放在了苏珍珍脚边,又叹了一口气,“你说这真是世事难料啊,原本你应该……都是姐姐不好,害的妹妹落到如此人家。”话里话外满是自责,可眼神里不见半点愧色。

“所以,姐姐是要把陆公子还给我喽?”苏珍珍挑了挑眉,讥讽地勾起嘴角。

“这…妹妹……”沈云蕊一脸为难支支吾吾,苏珍珍就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的手,笑道:“沈云蕊,你不过是寄居在我家的一个孤女罢了,若不是沈云莲做的孽,咱俩见了面都不一定认识,就不必在这儿姐姐妹妹的假惺惺了吧?”

从前的苏珍珍一向事事都听她的,今日自己特地拿了东西来与她和解,她竟然这么不识抬举?她最恨有人说她是孤女,苏珍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云蕊面色僵了僵,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苏珍珍,木已成舟,如今你既然已经嫁了人,最好还是安分守己,不要再想那些前尘往事了,否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说完就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这是那天听了她的话,怕她记仇去找她算账?

苏珍珍白眼朝天,只觉的可笑,果真是做贼心虚,自己现在和这个样子,哪里有时间去找她算账?

不过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收拾他们可不能意气用事,往后定然有机会的让她把吃进去的都给吐出来。

这会儿她看着这白白胖胖的萝卜,就有点想喝萝卜汤了,天太冷了要是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萝卜汤,简直别提多满足了。

这些红薯她打算掺饭里给煮了,天大地大干饭最大,不过这地窖里的红薯也不多也就目测也就只够吃两天的,萝卜汤还能喝上几天,这几天争取找点法子弄点吃的来。

夜幕四合,牛王村里炊烟袅袅,住在靠近后山的魏家灶房上也冒着炊烟,村里的妇女们都聚在一起说这桩趣事儿。

“这做后娘是啥滋味啊?”

“咱也没做过,谁知道呢!”

一阵哄笑中,妇女们拉起了家常。

半个时辰后,苏珍珍推开大门,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吃饭啦!”

没动静。

“不吃吗?”

依旧没有动静,这几个家伙都干啥去了?苏珍珍叫了两声没有人应自己,索性也不管了,把饭菜都摆上了桌。

饭嘛,是红薯稀饭,菜则是萝卜汤,虽然清汤寡水的,可也算是难得的滋味了。

苏珍珍已经饿了,见几个人都不出来,自己先盛了一碗汤坐在门口小口地啜着。

热气腾腾中,她看见好几个假装有事路过却朝着这简易院子里张望的村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汤,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不用猜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她也没有理会。

魏家统共就只有两间房,吃了饭关了门,苏珍珍打了个哈欠,敲了敲房门,屋里先是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开了门。

开门的是魏沅。

他高大的身材将苏珍珍罩在一片阴影里,却半晌没有开口说话,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儿。

“我要睡觉。”

苏珍珍半晌才干巴巴的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男人的身影在昏暗天光中动了动,又转身走了回去,苏珍珍原本想着不如就在外面柴房随便睡一晚上算了,只要冻不死,就比什么都强。

转身趁着最后一点天光在柴房里折腾出了一个尚能睡人的稻草窝后,苏珍珍正要躺下休息休息,魏沅又走了出来,直直朝她而来。

“睡屋里。”

他极少说话,偶尔说话也惜字如金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上去的确有些傻,不过苏珍珍却被他这话弄得有些感动。

正想说两句什么拉近关系的话,魏沅已经转身回到了屋里。

苏珍珍叹了一口气,只好作罢,有些事还得徐徐图之呀!

这一天折腾下来,苏珍珍是累坏了,倒头就睡,也不知道这父子几个什么时候吃的饭,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好几天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苏珍珍伸了个懒腰,出奇的满足。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这倒是有些奇了,这家里几个小孩儿呢?

想到昨日几个人对她的防备,她真怕她这傻子丈夫带了这个孩子逃命去了。

忐忑不安的出去看了一圈,最后在她昨天收拾出来的小窝里看到了几个孩子,狗蛋背对柴房门口站着,草根和妞妞坐在那稻草窝里。

“爹说她是好人,愿意给我们做饭,以后我们也不要赶她出去了,天这么冷,晚上又有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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