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景带沈娇沿着小道上了山。

山中有一处崖谷,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用力拍打着崖底,水汽在四周弥漫开来。阳光倾泻,半空中折射出一道绝美的弧光。

卫鹤景在这里勒马停住,先下了马,随即掐住沈娇的腰肢,把人从马背上“举”了下来。

沈娇虽是个体态轻软的小姑娘,但要以这种姿势把人举下马,还是有些难度的。可卫鹤景这一番动作下来,却丝毫不显费力。

沈娇自五岁以后就没有玩过这类“举高高”的游戏了,方才腾空的感受让她觉得十分兴奋,水润的猫儿眼亮晶晶的。

她其实很想让夫君再举一次,但心里也知道这要求颇为幼稚,讲出口夫君恐怕会笑话她还是个小孩子,便只问他:“我就在这里玩吗?”

卫鹤景准备去竹楼里取些弓箭火石一类的物什,虽说这地方还算安全,他也不会走多远,但以防万一,还是解了腰间长刀递到她手上:“你先在这里呆着,等我一会。我去取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跑。有事情就大声喊我。”

这刀精铁锻造,相伴卫鹤景多年,可沈娇只觉得双臂一沉,竟握不稳它,手忙脚乱间只好把东西抱在怀里:“夫君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卫鹤景看着她这一番动作皱了眉。

这柄刀对他来说十分趁手,但一时竟没考虑到小姑娘身娇体弱,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没多少肉,更别说有多大力气,沉重的武器对她反而是负累。

但是不给她刀,就这么把人丢在这儿,他也着实不放心。

思虑再三,卫鹤景又掐着她的腰,把人举上了马。

沈娇惊愕地看着他:“夫君?”

虽然又一次被举高高她是很开心,但也确实无法理解卫鹤景的做法。

这是准备带她去别的地方了?

卫鹤景把她怀里的刀取下来,挂在了马鞍上:“如果有危险,我又没及时过来,你就抱紧逐风的脖子,它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记得不能松手,不然会摔下来。”

沈娇个子娇小,他的马又是高大的品种,跨坐上马对她来说实在过于困难。所以即使侧坐的姿势并不够安全,他也只好用了这么个法子。

沈娇连连点头:“嗯嗯。夫君你放心吧。”

卫鹤景自觉已经尽力将她安排妥当,便安心地转身离开了。

沈娇一路目送他,远远瞧着他进入了不远处的竹林中,透过竹林层叠的枝干与叶片,隐约能看见一座竹楼。

……

在沈娇看不见的竹楼内部,顾伯安还没离开,他正煮着新一壶的茶水,一抬眼却看见才走了不久的人又回来了。

顾伯安对此表示十分意外:“这是怎么了?回心转意肯让我见见你那小媳妇啦?”

“不是。”

卫鹤景掀开布帘去了旁边的小房间里。顾伯安好奇得很,坐起身来跟在他后面,眼看着卫鹤景打开箱柜,翻找出两套弓箭、一袋火石、几罐盐巴香料。

顾伯安看他翻出两张弓,误以为卫鹤景要他一同去打猎野炊:“你今儿发的什么疯?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善使弓,还指望我陪你打猎啊?算了吧,活物你去抓,剥洗烧烤的事归我,成不?”

话说完了,顾伯安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好半天才想起来:“我那小师侄媳妇呢?你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下不管啦?这怎么行呢!好歹陪人家用个午膳吧!你要真想打猎我回头再陪你。”

卫鹤景把要用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这才纡尊降贵地施舍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谁说要和你一起?想太多了。”

顾伯安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又尴尬又疑惑:“不然呢?”

他左思右想,为人称道的聪慧脑袋终于闪出一点灵光,扇骨往掌心一拍:“你是不是把人小姑娘带上山了?”

卫鹤景一边往外走,一边嘲讽他:“总算脑袋没坏,我不用再找个人把你的位子顶上。”

顾伯安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拦在他身前不让他走:“她是不是就在外面?来都来了让我见一面呗。”

他对这位晋王妃是着实感兴趣。

顾伯安少年时就与卫鹤景相识,自认还算了解他一点儿。知道这人虽然心性坚忍非常,但曾经的至亲遗留的暗刀对他也不是毫无影响。

他本以为看卫鹤景之前那样子,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往山上来了,结果他第二壶茶还没煮好呢,人就带着媳妇儿自个儿跑回来了。

顾伯安哪怕用头发丝想一想,也能猜到和那未曾谋面的师侄媳妇有关系。

“之前你说不让我见,也不让我去你王府,我同意了。可现在是你自己把人带到我面前的,这再不让我见她,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纯粹是胡搅蛮缠了。

卫鹤景站在那里,将顾伯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用弓拨开了挡路的这人:“行啊。但是,来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去王府住等等问题的理由,你得自己想。至于会不会让她怀疑,就得看你的能力了。”

顾伯安得了允诺,挑起一边的眉毛:“我自然有这般能力,只是,你居然就这么同意了,不怕消息走漏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沈家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份能力。

之前卫鹤景还一副防备她、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的模样,这一回头就转了性了,似乎是信任非常了。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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