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肆的掌心慢慢虚握成拳,眸中神色一凛,“谁欺负你们。”

裴晓映摇了摇头,“我不知,那段时日哥哥把我放在庙里,但是庙中其他人同我说,哥哥他每日都跪在郎中门前,有人说哥哥去拿自己给我换药,我知道哥哥不会的!”他说到最后,声音有几分激动。

云肆心中大概有数,但听裴晓映说出时仍沉默许久,她看向厨房内正忙碌的男人,眸中神色复杂。这故事并不难猜,裴景瑶被郎中诓骗,最后不知受了多少难堪才得以逃离。

那道疤呢,是不是那时候划的。

“你哥哥为了你,活的很辛苦。”

云肆只是在实话实话,面前的男孩听她说完,小小的拳头握紧,随后径直跪在她面前,男孩吸了吸鼻子,认真说着。

“小姐,哥哥告诉我您是善人,映儿求您好不好,求您对哥哥好一点,映儿长大以后会努力赚钱还给您。”

裴晓映到底还是个孩子,此刻深埋在心中情绪被勾出,眼泪顺着眼眶流了满脸,他说完还想磕头,但在低头的瞬间被云肆拎起来。

“你莫担心,我会对他好。”

云肆见他脸都哭花,刚想再出声安慰他,却见方才还在厨房的裴景瑶匆匆而来,他蹲在弟弟面前,转身看向云肆,张大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慌乱。

“小姐……”

云肆也很沉默,这场面仿佛是她在欺负裴晓映一般,还在男孩及时出了声。

“哥哥,映儿没事,映儿方才摔了一跤,多亏小姐扶我起来。”

再配上他衣服上的灰尘,这话到有几分可信度,云肆沉默着点了点头。

裴晓映被裴景瑶牵进屋内,他听见哥哥问。

“映儿,真的是摔了吗。”

裴晓映点了点头,他看不见哥哥表情,只听见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息,随后便感受发丝被揉了揉,像小时候那样。

午餐是云肆同裴景瑶一同用的,相比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裴景瑶如今的状态好了许多,虽仍会拘束,但比上次一碰就跑强上许多。

看了看他那单薄的身影,云肆给裴景瑶多盛了半碗饭,他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说。

清炒时蔬被云肆放进嘴中,裴景瑶藏在桌子下的手不安的拽着衣袖。大梁男子在出阁前都会在家中学习厨艺,普通一些的家庭由父亲来教,再好一些的人家便会寻专门的人来培训。

裴景瑶定下亲事后,被爹爹按在厨房硬是学了半年的厨艺。今日是他第一次给女人做饭,对方还是要了他身子的云肆,裴景瑶不可谓不紧张。

他们之间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裴景瑶知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嫁为人夫。他心中藏着自己都未曾细想的心思,他想把这顿饭当成自己的新亲宴。

新婚第一天,新郎要为妻主亲自做上一顿饭食,此饭称为新亲宴,若妻主说好,那便代表着对新郎满意,往后他在妻家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云肆喉间一滚,入口的味道令她挑了挑眉,看向裴景瑶暗藏期待的眼眸,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很好吃。”

在她话语落地的那一刻,她看见裴景瑶的眸中一亮,他眼角弯了弯,嘴角也跟着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是云肆第一次看见裴景瑶笑,那一瞬间,他仿佛才是真正做回了自己,他该是京中颇有美誉的太傅家中大公子,而不是那夜暗娼巷中绝望无助的男人。

在云肆晃神的片刻,裴景瑶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重新抿住唇角,继而将视线放在面前的菜上。云肆虽不知他为何开心,但若只是夸赞他的手艺,她很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于是云肆每个菜都尝了几口,每口后都带着一句真心的夸赞。

“蘑菇煮的很鲜。”

“小酥鱼炸的也刚好。”

…………

云肆评价完还觉得不够,于是她看向自己碗里的米饭,又加了句,“米饭焖的很糯,每个菜我都很喜欢。”

“小姐喜欢便好。”

裴景瑶的手艺确实惊艳。于是她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耳垂越变越粉,最后小声说完恨不得将头埋进饭里,小口吃着米饭,纵然羞涩,他吃相却很是雅致。

云肆轻笑一声,裴景瑶面皮太薄,一逗便脸红。

这顿饭气氛难得融洽,只是这种和平并没有持续多久。待吃到最后,敞开的窗内直愣愣飞进一只信鸽,那鸽子生的圆润,就是眼神不怎么好,进屋后便一头栽倒在裴景瑶怀里。后者瞪大了眸子,眼神中透着一股祈求,带着怯意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小姐,鸽子……”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在向云肆求助。

云肆看着他胆怯却又不敢动弹的模样,水润的眼眸还怯怯往向自己,云肆心中一软,绕过身从他怀中拿起那只肥鸽子。待解开它腿上的竹筒,再一扬手,那百花楼的信鸽又晃晃悠悠的飞走。

她当着裴景瑶的面打开了这封信,裴景瑶在她看信时便收回目光,安静又沉默的开始收拾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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