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坤一旦结契,这辈子都离不开与他结契的天乾。身份容貌这些可以改变,这份契约,却是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枷锁。

天乾可以跟不同的地坤结契,但地坤只能有一个自己的天乾,终其一生,不能改变。

苏言风不喜欢受制于人,更厌恶这样不平等的契约。更何况,同他结契的是九五至尊。就更遑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很多种情绪涌上心头。愤怒、不甘、失望、委屈……

冲的苏言风失去理智,说话也开始没有分寸起来:“原来皇上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为什么要跟他结契!

凭什么!

让萧祈感到生气的,不是苏言风大不敬的话语,而是从话中听出的不愿和不肯。

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望着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萧祈心里陡然生出占有欲。想让他臣服,想让他心甘情愿属于自己。

“你是朕的人,朕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没资格反抗。”

没资格么?

苏言风轻笑了下。抬手毫不犹豫朝自己的后颈挠去。

指甲划过皮肉,鲜血卷着强烈的疼痛流淌而下。

沾满血的手举到萧祈跟前,苏言风脸上的笑容张扬而疯狂:“你说的不算!”

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气自己的无力;气萧祈的轻视。

“不就是信香线么,长在身体里,剜出去不就行了。”苏言风一歪头,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疯劲。

见他又要挠,萧祈急忙抓住苏言风的手,将人锁在怀里。血淋淋的后颈让萧祈心里泛起一阵很短促、很强烈的疼。

拔高声音:“李忠盛,传太医!”

苏言风并不老实,挣扎个不停。

萧祈用更大的力气抱住他:“朕没要了你,你察觉不到吗?!”

苏言风猛地停住,没太听明白。

“……别告诉朕,你分不清临时结契和终身结契。”

苏言风只知道有结契这回事。知道结契后,地坤就会一辈子属于天乾。

至于临时结契和终身结契……

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是咬信香线,注入信香?

还有,为什么要分临时结契和终身结契?

看他的反应,萧祈就猜到了答案。

也是,一直都是泽兑,对天乾地坤不了解也没什么稀奇的。

萧祈还是抱着他,嘴角贴在苏言风的耳边,像是在诉说什么秘密般,轻声耳语:“终身结契得要了你才可以。朕不行的,爱妃忘了吗?”

苏言风傻眼。

纯良无辜、单纯乖顺的印象保不住了。

刚刚好像还骂萧祈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来着?

很好,脑袋也保不住了。

萧祈低头望着怀里突然安静下来的人,语气玩味:“爱妃清醒了?”

本想逗逗他,没想到竟掀起了面纱的边角,窥到一丝真面目。萧祈知道这人不是什么纯良小白兔,却没想到性格竟这般刚烈。

要过此关,必须要真诚。万不能耍小聪明。

苏言风窝在萧祈怀里,实话实说:“臣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天乾可以有很多地坤,地坤却只能有一个天乾。为什么不能只属于彼此。”

“臣只愿同两情相悦之人结契。他只属于我,我只属于他。一直到死都不分开。”

隔了许久,萧祈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情感和人心最不可靠。你在宫里生活这么久,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听到这话的瞬间,苏言风莫名感觉到失落。就好像,他期待着萧祈说出别的什么一样。

“臣明白。”

所以他不准备把心和情交给任何人。孤单的,也是安全的,过完这一生。

冯太医走到殿内:“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萧祈松开苏言风,起身更衣。

看到后颈的伤口,冯太医愣了下。这分明是挠伤,血又在苏贵妃的手上。

难道,是苏贵妃自己抓的?!

冯太医不再多想,开始处理伤口。

萧祈换上龙袍,目光在苏言风身上流连。他垂着头,衬袍褪到肩下,露出白瓷般的脖颈和浑圆的肩头。姿态温顺,不复之前的乖张桀骜。

——臣只愿同两情相悦之人结契。一直到死都不分开。

脑海里不自觉响起刚刚他说的话。

天真。

可笑。

萧祈没捕捉到心中一闪而逝的隐隐期待,抬脚朝殿外走去。

听到关门声,苏言风终于敢抬起头:“冯太医,天乾跟地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分化成地坤,对这些不了解。”

已经被坑过一次,不能坑第二次。

上完药,冯太医将干净布条缠盖在伤口上,一边解释一边给他看胳膊上的伤。

听到昨晚的事,苏言风一顿:“你说皇上最开始没想跟我结契?”

冯太医整理药箱,点头道:“抑制散腥臭难咽,加上苏贵妃当时不清醒,试了多次喂不下去。皇上这才选了临时结契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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