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梓根本没看出来,正准备向王弁介绍山遥叔。他指着落在后面的黑熊,对王弁说,“这就是山遥叔,我跟你提过的。”

四人简短打了个招呼,鹤青叔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条宽大的皮裙递给黑熊,示意黑熊找个隐蔽的地方变回人形,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块盐巴和几根搓好的草绳。

“我和你叔要赶在雨季前回部落。一年一度的雨季又该到了,到时候我腿会疼得受不了,得让你叔驮我回去找巫医。这块盐巴给王弁当见面礼。”

王弁一听刚想推辞,阿梓却抢先一步收下了,“谢谢叔。正好我过几天也要回部落一趟去看看母亲,我们一起走。”

鹤青叔听到大老虎这么说,轻笑着摇摇头,用手揉了揉阿梓的头发,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吃饭之前发生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山遥叔看到火时面露惊恐,把鹤青叔抱在怀里连连后退。鹤青叔只得揉着自家伴侣的脸,神色温柔低声抚慰,好不容易才将山遥叔炸的毛理顺好。当然,过了这个劲儿后,就属山遥叔吃烤肉吃得多,他自己一个人的饭量顶王弁加阿梓两个人的。

饭后,山遥叔驮着伴侣准备回家,临走前和阿梓约定了回部落的时日,就在两天后。

两人目送着山遥叔和鹤青叔离开,之后一起收拾洞府。

王弁试探着问,“鹤青叔的腿是怎么弄的?”

“得有二十年了,那年虫潮鹤青叔为了救我被巨型螳螂掐断了腿。当时我还没成年,化不了兽形,跑不快。”大老虎神色黯淡,耳朵和尾巴都无精打彩的垂落下来,显得格外沮丧。

“腿断到什么程度?”王弁抬手摸了摸大猫的耳朵,想让耳朵重新竖起来。

“右边小腿靠近脚踝的位置骨头全碎了,虽说跟腱保住了,受伤的皮肉也跟着很快愈合,但鹤青叔的腿还是跛了,不敢使劲,一使劲就疼,一逢雨季就剧痛。”

王弁边听边低头琢磨,盘算治疗方案。

他是由他们村的老村长养大的,老村长祖辈当过御医,家里世代都多少会点医术,他年轻的时候更是村里唯一的大夫,村民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找他。只是后来建国了,村里设立卫生所,老村长也就不再干这个行当。

老人一直想将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医术继续传承下去,可偏偏他虽有三子两女,却没有一个孩子想学这个本事儿,都嫌弃中医没用,不如学西医好,效果快还挣钱。所以当王弁说想学中医的时候,老村长简直欣喜若狂,只觉得自家医术后继有人,在他这一代断不了根。

自那时起,王弁是晨起千金方,睡前经脉图。幸好他人很聪明,记忆力好学得快,上大学前硬是把老村长的本事学得七七八八。

“鹤青叔的腿我有五成把握治好,可去不了根。以后雨季还是会疼,但状况能好很多,起码之后行走不会再这么困难,将来要是一直用药物调理,疼痛感会逐年降低。”

阿梓听着王弁说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张嘴说些什么,心脏开始嘭嘭嘭跳个不停,耳膜鼓胀,喉头发干。

他缓了一会儿,声音艰涩,开口问,“那什么时候能给鹤青叔治腿?”

“雨季过后吧,得给我时间找找药材。”

阿梓点点头,王弁已经答应给鹤青叔治腿了,那就不急于一时,还是得耐下心来。再说雨季这二十多天,他得和王弁一起仔细寻觅药材,大老虎都打算好了,只要王弁开口说哪种药材有用,就算翻遍这一片山林他也要找到!

“你先别跟鹤青叔说,免得他心里焦急。”王弁叮嘱,“等我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阿梓点头表示明白。他心里现在很愉悦,觉得认识王弁真是少有的好运气。

“对了,你刚刚提到的虫潮是什么?”

王弁已经听到“虫潮”好多次了,实在好奇。

“每年冬季过后进入春季时,大概会有30天爆发虫潮,很多巨大的虫子会从海的那边飞过来,捕食猎物,兽人也是捕杀的对象。”

阿梓提起这个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指甲将掌心刺出了道道血痕。

“冬季食物十分馈乏,兽人会很虚弱,之后又要经历虫潮。我父亲就是二十年前死在了虫潮中,鹤青叔也为了救我跛了一条腿。”

王弁看着这样的大老虎有些心疼,心脏微抽了一下,有些憋闷。他掰开阿梓紧握的双手,安慰这只神色黯淡的大猫。

“这些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很强大,有能力保护你喜爱的人。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治好鹤青叔。”王弁边说边拍了拍阿梓坚实的肩膀,之后又揉了揉大老虎的脑袋瓜。

阿梓慢慢从自己消极的情绪中出来,有些害羞,觉得在王弁面前颠覆了自己坚强勇猛的形象。

他赶紧收拾收拾情绪,转移话题,“后天我要送鹤青叔他们回部落,一路上紧赶慢赶也得四五天才能回来,我就不带着你了。下午我去给你找吃的,这样我不在的那几天你也不至于饿肚子,饿肚子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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