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扫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又看了看病历单上的资料。
李晚晚，女，13岁，家住临江市海扬区。
入院时间：8月20日
主要诊断：范可尼贫血
“1413号房，”护士说，“14楼出电梯左转，第四个房间。”
“谢谢。”许嘉上礼貌地点头。
不到十点，临江市中心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住院部大厅挤满了来探望病人的亲属，许嘉上在电梯口排了好久的队，终于赶上一趟，来到14楼。
走廊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地板光可鉴人，几名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急匆匆地走过。
推开1413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三张病床，两张都是空着的，只有靠窗的那张上面躺着人。
女孩靠在枕头上，手上捧着一本书，看见许嘉上来了，连忙把书藏在一边，愣着喊：“……哥。”
“在看什么？”许嘉上走过去，余光扫过她布满针孔的手臂。
李晚晚脸红了，磨磨唧唧地把那本书拿出来。封面一目了然，画风简洁清新，少男少女靠在一起亲密地吻着。
许嘉上捻起书壳，牵起嘴角，问：“你自己买的？”
“不……不是，”李晚晚尴尬道，“昨天晓梦来过了。”
晓梦是她的同学，许嘉上记得自己见过几面，不过对于他来说这都是重生之前的事情了，时间有点长，他都记不起来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子了。
许嘉上大略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漫画，里面没有什么过火的内容，于是直接还了回去。
“啊，”李晚晚有点惊讶，“你……不收走吗？”
“我又不是你爸，”许嘉上牵来一张椅子，坐下来，翘着长腿，“你没早恋吧？”
“怎么可能！”
“那就好，”许嘉上笑着，“要是真早恋了也别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了，那臭小子就别想活了。”
李晚晚嘟嘟囔囔地说：“……你又不是我爸。”
许嘉上又问她：“最近怎么样？”
李晚晚拿回自己的书，指腹摩擦着书壳，轻飘飘地说：“就这样呗。”
“你只看课外书，都没学习？”
“拜托，现在还是暑假好不好，”李晚晚哼了一声，“说得你好像天天都在学习一样。”
过了一会儿，李晚晚缩着脖子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许嘉上实话实说：“有点想你。”
李晚晚撩起病号服的袖子，凑到他面前：“看见没，鸡皮疙瘩。”
许嘉上笑得很无奈。
范可尼贫血是一种隐形遗传的罕见绝症，它由缺少DNA的一个关键螺旋产生，发病后患者一般活不过两年，而现在离李晚晚第一次进医院已经一年多了。
这种病治疗的手段只有骨髓移植，由于一直找不到适配者，芳姨不得已才去怀了二胎，想用弟弟或者妹妹的骨髓救她。
但即使是这样，上一世也没能让李晚晚活下来。
孩子出生之前一个月，女孩从家里的窗户跳了下去。
四楼，摔得粉身碎骨，许嘉上无法想象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跳下去的，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会在别人都满怀希望的时候坦然赴死。
这也是他后来看见江小奇的尸体时如此触动的原因。
许嘉上又跟她聊了会儿，走之前说：“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我记得你们学校有入学考试吧？”
李晚晚愣了愣，脸色沉下来：“我不去学校。”
“我会跟芳姨商量，”许嘉上认真道，“还是去吧，不然以后你只有一个人待在家。”
李晚晚吐了吐舌头：“这有什么啊，我都习惯了。”
“真的吗？”
李晚晚盯着他看了几秒，叹气道：“好啦，开学考试又不知道考什么，烦死了。”
“有什么不会的直接问我。”
“我怎么问，又没有……”李晚晚话还没说完，一部崭新的手机就递到了面前，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在许嘉上和手机之间来回看。
她不可思议道：“这是……给我的？”
许嘉上直接放她床上：“收着。”
“哥！”李晚晚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弹起来，一把抱住病床边的人，激动道，“你是什么人间天使啊！”
许嘉上揉着她本来就有点凌乱的头发，叮嘱着：“别用手机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好好学习，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没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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