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起,吴永和便回家忙碌了起来,到底姆妈已经被送回家乡去养病了,因而有些缺人手。好在从前报社的同事知道他家有喜事,也都赶来帮忙。
大家忙着去打扫吴家屋子,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给清理干净了,过旧的摆设也都一概收了起来。借的、挑的、送的,总之是新的物件,全都给摆上去当门面了。
吴家阁楼上只有一间房,平时是用帘子隔开用的。如今要做新房了,自然也要重新粉刷一遍才成。虽说一切从简,可是也不能委屈了新娘子,因而吴永和都是尽量把该有的装饰都给点缀起来。
门口和走道两旁尽数都缠上了鲜花枝叶,正门入口和卧室内则装饰了许多五彩的小灯泡。夜里一旦将灯给打开,那便真叫一个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了。
再加上墙壁全部都粉刷成了崭新的白色,再映衬着那些新的陈设,也便愈发有几分喜庆的意味在了。
婚礼之前,顾家先抬了几担子嫁妆过来,一下就把吴家门口的弄堂给挤得严严实实的。实则照着顾家现在的情况,要说置办风光的嫁妆是没有的。
但是姑母和顺嫂还是想尽办法把旧家具刷上新漆,又凑了一堆锅碗瓢盆、被褥一类的实用物件,全部都用绳子绑了,箩筐外边贴了个大红“囍”字。两个车夫过来帮忙抬,前前后后也整了个二三十担。
这已经是顾家所有的家当了,可谓倾其所有。有人看着她们家这嫁女的架势,难免拈酸嘀咕上一句:“这钱都这么水一样给花没了,往后这日子可不好过呢。又不是拿人家多厚的彩礼,有必要么?”
姑母不过当面回了一句:“我们家里头就青芙这一个孩子,她要嫁人了,我还能委屈了她不成?有多少东西,就送多少东西,那是我的心意。往后日子怎么过,全凭个人本事和造化。”
顺嫂侧目瞥了眼姑母,心下也是诧异了一番,没想到她也能说出这样的明白话来。
几十担的嫁妆,依次摆在吴家的弄堂前。一瞬间整条弄堂里都充满了油漆的熏味,锅盆的金属味,还有一些食物的香甜味道交织在一块,就那么深深浅浅地漂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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