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杜平忙着教元青和元源念书。

元青自不必说,在她来之前就是数一数二的成绩。

元源也很是让她意外,基础非常扎实,看得出来小时候教他念书的人应该是用心教的,只是之后疏于念书,新的不学进来,旧的也开始忘了。

这一回,杜平用心教,元源用心学,进步非常明显。用杜平的话来说,科考什么的是不用想了,不过,赢过寺里那些学武为主的小和尚,还是很有希望的。

杜平每日下课后,依旧会跟弥河学习。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弥河明显更信任她了,不单单是教她最基础的,甚至把怎么做假账怎么查账都细细教给她。

这个她喜欢,坑蒙拐骗她都有兴趣,不过这玩意之前还真没人教她,杜平学得不亦乐乎。她翻弄着手上的账本,好奇问道:“师叔,这账目看上去不假啊,难不成你还有第二套账藏起来了?”

“呵呵,”弥河笑道,“就这一套账,每一笔账目都是真的。”

杜平不信,耗子见了油,怎么可能不吃两口?

弥河读懂了她的眼神,也不生气,老神在在地教导:“小林啊,师叔教你一件事,这道理比本事更重要,做人可以贪,但要明白什么能贪,什么不能贪。这个灵佛寺其实都在平阳公主管辖之下,你别看主持平时不说话,但只要公主透出点什么意思,主持一定是站在公主这边的。”

杜平眼一亮,哟,这胖子是真的明白事理。

“公主那样的人,不介意你赚点小钱的,但是,你要是手伸得太长,连不该碰的也去碰,公主也不会介意剁了你的手。”弥河笑眯眯地说,“见好就收,你懂吗?”

杜平的神色有点复杂,点点头,能控制贪念的人如今不多了,想想她母亲在江南省丢的上百万两银子,这还只是个开头呢。

“师叔我呢,赚点外快,赚点回扣就差不多了。”弥河伸出两根手指,“进来的价格写低点,赚点养老钱就好。”

“师叔,你这样,一定可以活很久。”杜平垂眸,低声说。

“当然,你师叔我这么谨慎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这条老命。”弥河说,“过两天就要考试了,你是个什么主意?想去江南省吗?”

杜平放下账本,求教:“师叔觉得我该去吗?”

“去,当然要去。你会来灵佛寺就是想走公主的路子,那必须得显示出你的用处啊,江南省是公主的属地,你替她办好事了才能说将来啊。”弥河搓着手指想法子,“我听说你读书不错,不过,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这事儿是弥桑主持,我帮你去说说。”

杜平听了,竟有点感动,还是第一次有人想帮她走后门。感动虽感动,拒绝还是要的,她一世英名啊:“不用,师叔,我若拿了第二,就没人敢拿第一了。”

弥河一怔,哈哈大笑:“好,够狂!”

这天早上,大家连晨练都没有,一个一个用完早膳就走进准备好的几间大屋,考试的时间约有半天,监考的师傅约莫也没想过作弊这回事儿,每个房间的考生都是随机安排的。

杜平和元源在同一间房,门口碰上了,她看到元源眼下青黑,看着像是挑灯夜读了,顿时大笑:“临时抱佛脚,有信心么?”

元源白她一眼。

杜平凑过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偷偷问:“要我帮忙吗?”

元源再白一眼:“你不是说了吗,我还是很有希望的。”才不稀罕作弊,事发了还得连累她。

杜平贼笑,这不是看你紧张么。

与他完全相反的是,杜平一直嘻嘻哈哈,压根儿没将这考试放在眼里,觉得第一名已是囊中之物。直到她考卷分发到手上,她一看题目,愣了。

卷子上并非常规的八股文或者诗词作赋,而是非常实用的问题,每一道都针对江南省,题大者有如何治水如何派粮如何安抚灾民,题小者有如何治伤如何煮粥,大至统筹计划小至起居照料,这一次考试,不为才学,只为实事。

杜平看着试卷,仿佛透过这些题目,看到了母亲的用心良苦。她笑了笑,开始提笔作答。她是第一个答完的,也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舒畅地伸了个懒腰,便独自一人回到院子里去打拳,也算补上清早的晨练。

打完一套拳,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进屋之前,看到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四目相对。

“嗨,第一名。”弥河不客气地调侃,“功夫不错啊,就是花招多了点,再干净点会更好。”

“师叔,要不要这样?脸皮薄点的就要钻地洞了。”名次都还没出来呢。杜平顿了顿,又不客气地说,”不过,你就等着我拿第一吧。”

弥河哈哈大笑,就喜欢看她这嚣张样子。

杜平看他坐在屋顶上喝酒的模样,想到这么久也没发现他的存在。

她试探着笑问:“师叔功夫不错?在寺里排第几?要不招教几招?”卧底了这么久,都没摸出这胖子的功夫怎么样,担心会影响进展。

弥河仰着脑袋,又“咕噜咕噜”喝一大口酒,饮毕,擦擦嘴巴:“我功夫如果够好,就不会只是管账啦。”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酒壶,问道,“喝吗?还有一壶,就当庆祝你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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