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萧氏已历经三朝,李氏□□开朝初始并不受重用,直至萧氏家主萧祥珂在当今尚是太子之时全力追随,有了从龙之功,萧氏才又位高权重起来。

皇帝也不错待他们,一直将萧祥珂当作心腹重臣。

这不,连他儿子都记在心里,一等平阳公主和离,就大笔一挥将爱女许给以才学闻名天下的萧二公子萧伯亦。

可惜,成了一对怨偶。

萧意妍从小在萧家长大,学的都是三纲五常,礼义廉耻,一想到姐姐的离经叛道就觉得耻与为伍。

她毕竟年岁还小,看到这复杂的局面只想装作不认识,可又担心杜平狂言无忌,只站在一边,神色也逐渐僵硬。

杜平懒得解围,还乐于再添上一把柴火,笑着合掌低头:“萧小姐,久违。”

萧意妍脸上闪过一丝气恼,不知如何回答。

王落英向来聪慧,意识到情况不对,开口问:“阿妍,你认识这位小公子吗?”

萧意妍张张嘴,心一横,说就说,反正到时候没脸的也是杜平。

杜平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要坏,也不打算逗她玩了,挡在前面先说话:“小生姓林,和萧小姐算是旧识。小时候曾在萧家借住,可惜萧家高门大户,实在不适合我这种偏远小户人家,离开以后,已很久没见过萧小姐了。”

萧意妍气得脸都快涨红了,她怎么有脸说?什么叫不适合偏远小户?她明摆着说萧家势利眼!

颠倒黑白!

明明是她在萧家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被迫跟母亲回公主府,还好意思暗讽?

在她眼里,杜平就是害父母和离的罪魁祸首!

王落英惊讶地睁大眼,她认识意妍多年,第一次见她如此羞恼的表情。的确,这位小公子说话不好听,但以意妍的城府,本可妥善应对。

她不欲好友吃亏,打圆场道:“萧家三朝世家,高门大户,规矩森严,若不是从小在其中长大,的确容易行差踏错。”

哟,嘴好厉的小姐姐。

杜平笑道:“姑娘所言甚是,我自小没了爹,孤儿寡母,的确是举步维艰。”

王落英初见这少年第一眼,只觉惊艳;再听他讲话,却觉得这少年刁钻,性子过于锋利;如今听到他幼年失怙,怜意顿起。

她和意妍出于大家,怎好在这里与一个没落小公子针锋相对,又想起自己的婚事,只觉心烦意乱,便道:“阿妍,你先随我去寻母亲吧。”

短短时间内,萧意妍的呼吸已平复,脸色也归于冷静。

她向前一步,冷冷盯着:“林公子,我真同情你活着的父亲,他或有不对,却被你说成没了爹,真是可怜。”顿了顿,冰冷的语气中还添上咬牙切齿的味道,“我更同情你的母亲,你从小被她带在身边,亲手抚养,这么多年你还是学不会她半分气度,只会摆弄自己的那套小聪明,真是可笑。”

她说:“你这个人,活得可笑又可怜,却尤不自知。”

她望过来的目光就像在看阴沟里的小老鼠,淡淡的不屑中还夹杂一丝厌恶。

杜平心中也恶意顿起,向前走了一步,温和地问:“萧小姐,多嘴问一句,你今日來灵佛寺是来找平阳公主吗?”

闻言,萧意妍脸色骤然发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似的。

杜平笑靥如花,言辞却如刀,声声刺骨:“平阳公主不见外客,虽说你是她亲女儿,我担心通报的小和尚不认得你,可需我代为转告?”

新仇加旧恨,萧意妍抬手就向她脸上甩去。

杜平飞快捏住她的手腕,啧啧作叹:“世家小姐的气度啊,”放开她,摊手斜睨,“不过尔尔。”

话音刚落,萧意妍另一只手已甩到她脸上,“啪”的一声,五指红印。

杜平有些意外,摸摸脸,回头看她。

萧意妍从齿间逼出一句:“小人。”

杜平笑笑,不作回答,抬脚就走。

萧意妍恨得想追上去再踩她几脚,还是暗自忍耐住,可心中委屈却怎么都止不住。她至今一生最大的屈辱,全都是拜杜平所赐。

王落英瞠目结舌,好久都不能动。

这样的阿妍,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她和这个少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幼时借住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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