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老宅是个独栋别墅,四面被郁郁葱葱的草木包围,前庭则布置有花园水系、以及大理石雕塑,从远处看就像一处中世纪的欧式庄园。
整栋老宅共分五层,地下一层连着车库,佣人房、影音厅、酒窖等也在其中,一楼的面积极其宽敞,挑高甚伟,用来做起居厅和宴会厅,二楼全部为客房,顶楼是书房和露台。
三楼则是主人的空间,只有两间卧房,荀予安和父母各占其一,然而从荀予安有记忆起,他的父母便一直是分房睡。
荀凌云经常出差,即便在家也总是早出晚归,基本见不着人影,姜嘉玉则很早就从三楼搬到二楼客房,且因为身体原因,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私人医院里。
这个家里住得最久的,就只有荀予安一个人。
躺在床上,荀予安望着头顶的铁艺灯,思绪发散到遥远的过去,过了好一会,他终于从回忆的旋涡中挣脱,翻身下床,开始查看屋内的布局。
灰蓝色的墙布,别具一格的炫彩涂鸦,玄关的暗格里藏着零碎的小玩意,几把早已被主人玩腻的乐器歪倒在地上,朝北的整面墙则被定制成多宝阁,上面摆放着各色手办和模型。
整个房间充斥着青少年的躁动,活泼而叛逆。
这套装潢荀予安有印象,是他十七岁那年亲手设计的,直到他们全家搬走后都没再动过,从他穿越的节点算起,整整已经六年过去,这里仍然一如往昔。
荀予安还记得,从少年时代起,他就很喜欢折腾自己的卧室,不是这个月换墙布、就是下个月拆吊顶,亦或是突发奇想,在房间里做个秘密基地。
倒不是他喜新厌旧,主要是趁着装修的工夫,他就有理由搬到二楼,光明正大地住在妈妈隔壁,哪怕对方并不在家,也能从中获得些许的慰藉。
根据展湛和季明所述,六年间他都住在这栋老宅里,为何卧室的格局却一成不变?
荀予安带着满腹疑惑,走到开放式书柜前,修长的手指摩挲过一排排书脊,貌似没什么灰尘,看来是有人在定期打扫。
随手抽出本书,他把夹在里面的一张照片拿出来,盘膝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盯着手里的照片怔怔出神。
相片里他穿着赭红色西服,系个领结,神情傲气,妈妈姜嘉玉则站在他身侧,穿了件锈红色的曳地鱼尾裙,指尖虚虚地搭在他肩上,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是他十八岁生日宴那天拍的,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数周前的事……荀予安惆怅地叹了口气,目光迷离地注视着眼前的空气。
恍惚间,他依稀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正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懒散地坐在地上拉小提琴,紧接着少年起身,站在多宝阁前摆弄手办,再把它们随意地放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荀予安甚至有种错觉,他依旧还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所谓的穿越只是场滑稽的梦境,但是床头的新手机,天花板上泛黄的吊顶,以及手里褪色的相片,无一不在提醒他——
——时光荏苒,昨日已去。
把照片重新收好,荀予安打开衣帽间,顿时眉头一皱。
为数不多的衣物全部被整齐地挂好,荀予安抬手摸过去——似乎都很新,也并非自己喜欢的风格,他忽而记起衣帽间里还有个隐蔽的隔断,于是打开,发现两个滑板还在,上面布满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小安,这是我送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喜欢吗?”
“喜欢,谢谢陈叔!”
“小安,那个孩子也很可怜,他是不愿意回来的。”
“唔……知道了。”
当时陈叔所说是真的吗?自己的房间为何依然如故?还有衣帽间里的那些衣服……荀予安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由热水浇在脸上,脑子里反复磋磨,最后换好衣服,心思重重地离开了卧室。
季明正躺在二楼偏厅的沙发上,整个人拧成根麻花呼呼大睡,荀予安看到了,便走过去推推他,说:“小明,醒醒!”
“唔……”季明翻个身,吧唧几下嘴,又睡了。
荀予安:“…………”
荀予安面无表情地看他几秒,继而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季明诈尸般坐起来,两眼转蚊香圈,茫然道:“予安……”
“别睡了!”荀予安说,“先去洗脸清醒清醒,我有事问你。”
季明:“哦……”
洗漱过后,季明精神头好多了,坐回沙发上,说:“予安,想问我啥事啊?”
荀予安便把自己的疑惑朝他讲了,季明听完,随口道:“可能是你搬过来后一直没心情,所以就没再折腾了呗。”
“整整六年都没心情吗?”荀予安质疑道。
“人都是会长大的嘛。”季明说,“长大后很多喜好也就跟着变了,再说你又不总待在家里,拆了装、装了拆的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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