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饮冰答声好,睁眼一瞧,四下静寂,空无一人,方知受了骗,便返回祠堂,重新来过。

为了防止被幻境干扰,睁开眼睛,她脱下外衣,卷成一条,蒙住自己的眼睛,再度从祠堂门口向村头走去。

这一路目不能视,耳边可谓热闹无限。云饮冰一会儿听到墨如渊呼唤的声音,一会儿听到魔尊责怪她办事不力,一会儿又听到千军万马飞驰而来,一会儿居然还听到了广场舞音乐。

云饮冰不为所动,咬着牙,一步步坚持走着,数够一百七十六步,她停下脚步。

周遭空气忽然变得热了起来,脚下的地尤其发烫,好像是她站在了铁板烧的铁板上。

云饮冰扯下蒙眼的衣服,看到眼前景象时,不由大吃一惊。

眼前的景色,竟与她走火入魔那天夜里所见的景象一致。天空与土地俱是红色,日月同悬于空中,地面皲裂,地下显出红光。云饮冰转头,看到浑身是血的墨如渊倒落地面。她心急如焚,想要上前扶起墨如渊,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地下深处传来巨响,随后山摇地动,地面裂开的了巨大的缝隙,黑色的日晷浮现,在一日一月映照之下,晷针在晷面下形成了两道影子。

那似乎标示的非是一个时刻,而是一个日期。

云饮冰有一种感觉,只要她看清楚着这黑色的晷面,就会魂散胆消。但她仍然不受克制地想要再往深渊中走一步,看清楚日晷上的指示——

在那永恒而短暂的一刹那,云饮冰胀痛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晷针,就感觉面颊一片冰凉,像有一盆冰水迎面泼到了她的脸上。

云饮冰打了一个寒战,血月与血日归于黑暗,日晷、裂缝都消失了。她身体难受得厉害,若非有一股暖流正源源不断从她的头顶流入,通向四肢百骸,她只怕会立仆即死。

她眨了眨眼睛。她仍然身处黑夜的鬼村之中,此刻正盘腿坐于地上,墨如渊立在她身前,一手持拂尘,一手按在她头顶百会穴,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

月色皎皎,微风习习。墨如渊黑衣黑发静立,唯独她的面庞洁白,在月光之下,别有神圣庄严之感。

“师尊。”云饮冰道。她试着挣扎着起身,此时才发觉自己头疼欲裂,周身发冷,肌肉酸痛,好像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一样。

“阿冰,你受困于幻境,不过好在你心智坚强,现在幻术已经破除,但此地鬼气仍在。看来,要解决这村子的问题,还需等到天亮。”墨如渊说。

“我的衣服呢?”云饮冰迷迷糊糊地嘀咕。

她记得自己用外衣蒙着眼睛,走入了异象幻境之中。她解下衣服,随手就将衣服抛到了地上,难道那件衣服就永远留在那里了?好吧,倒是便宜那个幻境了……云饮冰想要起身,但周身乏力得紧,实在是力不从心。

墨如渊察觉有异,蹲下来,探了探云饮冰的额头,神色微变。

“你烧得如此厉害!”

“师尊,”云饮冰伸手,努力勾住墨如渊的衣袖,低声道,“我很难受。”

她的声音中有些许可怜的味道,倒不完全是伪装。这发烧来是匆匆,身体实在有些难受。

墨如渊将拂尘搭到肩头,脱下外衣,披到了云饮冰身上。

衣服上犹带着墨如渊的体温,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像是飞瑶山上的云,倏然即逝,不可捉摸。云饮冰攥紧了这件衣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先带你寻个地方歇息。熬过这一晚上,到了天明时,方能找寻更多线索。”墨如渊道。

她俯身,将云饮冰拦腰抱起来。

若非发烧真的很难受,云饮冰难以顾及其他,她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如果自己吨位过大,墨如渊一下子无法将她抱起的尴尬。

云饮冰多虑了。墨如渊很轻松就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她身形一动,便来到一户稍微干净些的人家,将云饮冰轻轻放在床上。随后,她便在床边坐下来,敛目沉思。

“师尊。”云饮冰轻声道。

墨如渊转头,看着她。

“祠堂门楣上挂着一块铜镜的碎片,应当与魔界有关,或许是魔界上古之物,幻境或因铜镜而起,同时还困死了此地的村民,村民死去,怨气不散,因此成了鬼村。”云饮冰说。她的喉咙很疼,每一个字都说得煞是费力。

墨如渊仍然看着她,眼神很温柔,月色从破旧的窗扉溜进来,四下寂静。

“我知道了,”她说着,又伸手,用微凉的手指触碰着云饮冰发烫的额头,“为师会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一切都要等天亮了才行。你需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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