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琼缓步朝门口走去,在场的众人都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毕竟,大婚那日,裴令行就离京往西北去,如今回来,再次见着自己新婚的妻子,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情景。

徐琼无需故意去看,便知道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不屑,有取笑,无一不在看戏。

她记得上一世的自己,一瞬间便陷入了忐忑和不安,指尖颤、抖的只能站在镇国公夫人身后,羞涩而又期待的目光朝裴令行看去。

可此刻的她,却不动声色的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微笑的走到裴令行面前,对着裴令行欠了欠身,声音不慌不乱道:“世子爷,老夫人和夫人日日盼着您回来呢。”

话音刚落,徐琼便听到一声不屑的冷哼声。

这声音自然是来自裴玉珠。

一切竟然都是这样的熟悉,她记得,上一世裴玉珠也是这样做的,而她,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忍了所有的委屈。

想到上一世自己竟然那般怯懦,徐琼正准备抬眸朝裴玉珠看去,可没等她有所动作,却感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自己鼻尖,随即,便见裴令行牵起了她的手,低叱裴玉珠道:“玉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对你嫂子无礼的?还是说,这些年,你的教养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裴令行往日里最是宠着裴玉珠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的,而今日,他竟然为了自己当面训斥裴玉珠,不给裴玉珠丁点脸面。

饶是徐琼重生一世,她也惊呆了。

她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下意识便想挣脱开裴令行的手。

可她没想到的是,裴令行却愈发用力的抓紧了她的手,让她无处可逃。

徐琼愈发吃惊的看向裴令行,几乎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难道,裴令行和自己一样,其实也重生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徐琼脸色变得苍白,胃里不由觉着一阵恶心袭来。

裴令行若真的是和她一样重生了,是因着上一世的歉疚才有这样的变化,她只会觉着越发讽刺。

上一世他做了那样的选择,如今却想和她重新开始,世间哪有那样便宜的事情。

何况,他该和自己一样也是刚刚重生回来,如今只是凭着一时的歉疚想要护着自己。

可他上一世屈从于贵妃娘娘,屈从于家族的利益,这一世的他,难道就真能孤注一掷的选择守护自己。

要知道,这条道路只会比上一世更难走的。

徐琼早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天真的自己了。

她的人生,这一世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所以,不管裴令行是重生也好,还是想赎罪也好,这所有的变化,徐琼都不会有任何的动容的。

她会想法子和离,离开这镇国公府的。

在场原本看戏的人谁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裴令行竟然会当面对裴玉珠发怒,一时间,也都惊呆了。

裴玉珠则当即就红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裴令行,声音颤抖道:“哥哥,你疯了不成?你往日里最疼爱珠儿的,如今怎肯为了这个贱人这样叱责我?”

裴玉珠的话才说完,裴令行凌厉的目光便朝她看去,冷声道:“来人,拿了家法来!我倒要看看,日后你还敢不敢对你嫂子这样不敬!”

裴玉珠平日里性子虽骄纵些,可也是千娇百宠出来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哥哥竟然会为了她一时的失言,要对自己动家法。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愤怒用上心头,歇斯底里的看着徐琼就道:“你这贱人,就是个狐、媚、样子,否则怎会勾、的哥哥这样护着你……”

裴玉珠一肚子的话还未说完,却听裴令行几乎是厉声道:“怎么?你们是听不懂本世子爷的话吗?还是说,需要本世子爷亲自动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镇国公夫人几乎也要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了。

她忙走了出来,把女儿护在身后,看着儿子道:“行儿,你该不是魔怔了吧。珠儿可是你的妹妹啊。纵是她方才有些失言,可她到底年纪小,你怎好这样吓她的。”

说完,她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看着徐琼又道:“琼儿,你也快劝劝行儿,就说你并未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要不然,今日府中闹腾成这样,传出去岂不惹了外人的笑话。”

如果换作上一世的徐琼,该就宽容大度的上前缓和气氛了。

可此刻的她,虽她并不领裴令行的情,可若能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裴玉珠受了羞、辱,她自然是开心的。

这样想着,她装作一副害怕而又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所措的看向裴令行。

镇国公夫人原以为徐琼一定会护着裴玉珠,所以见着她如此举动,气的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裴令行心中本就是满满的歉意,这会儿他脑海中已记不起上一世,是否出现过同样的场面。可此刻的他,见徐琼美丽的眸子强忍着泪水,无助的向自己看来,他愈发坚定了自己要教训裴玉珠的心,冷冷看着镇国公夫人道:“母亲,琼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这婚事又是当年祖父亲自定下的。玉珠在我面前,都敢如此出言不逊,不把琼儿放在眼中,可见这些年在我不在的时候,她只会变本加厉,不知所谓。”

“所以今个儿,儿子便要替母亲教训教训这不知规矩的东西,也顺带着提点提点府中上上下下的奴才,看日后谁还敢对琼儿如此不敬。”

镇国公夫人听着这话差点儿没有晕过去,她下意识便看向夫君镇国公。

可没想到,镇国公裴山却第一次没和自己一条心,语气中明显有责怪镇国公夫人的意思,冷声道:“不怪行儿动怒,都怪你平日里太惯着这孽障了,才让她这样无法无天!”

对镇国公来说,今个儿这事儿若换作往日,确实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偏偏,今日是儿子得胜归来,多少双眼睛盯着镇国公府呢。

怕是圣上,也会看着镇国公府的。

他若一心偏袒女儿,只怕落在圣上耳中,会觉着自己教女无方。

这样想着,他直接就对着屋里的婆子道:“怎么,没听到世子的话,还不拿了家法来!”

镇国公既然已经发话,这几个婆子又哪里敢犹豫的。

镇国公夫人求救的视线忙看向镇国公老夫人,可镇国公老夫人又岂是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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