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央自疑听错,而复附耳,雄浑粗壮的嗓音是男子不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吃了一惊,鞋头不小心撞到了屏风支脚。

“喀”的一声在狭小阒静的屋内尤为刺耳,温幼央反应过来猛地冲出屏风,只得瞥见男人翻出窗牖的残影。梁昭仪呆立原地,长久才回神行礼。

“娘娘,嫔妾……”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吧,”她打断,扔出那只荷包,“第一解释它是否出于你,第二你和本宫去一趟凤章宫解释一下方才逃走的男人是谁。”

梁昭仪清泪涟涟,犹豫该不该开口。

温幼央虽说可怜她,但到底要秉公办事,宫室里藏男人说不好就是私通的大罪,她内心无奈:“你若不说本宫只好叫巡卫封宫,抓到他交予陛下处置了。”

“不要!”她扑通跪地,攥拉着女孩的裙摆,“荷包是嫔妾的,是嫔妾送给他的。”

“那你应该知本宫从何处捡到的吧,他就是扮鬼之人?”

梁昭仪点头,操着副哭腔噎语道:“但嫔妾和他并无私通,长桂是嫔妾和灵芳幼时的玩伴,灵芳惨死,忻妃又不肯承认是她暗害,长桂练家子出身,遂和嫔妾商量以此计逼她吐露,嫔妾不求什么,只求歹人恶有恶报,来告慰灵芳在天之灵。”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千古以来的真理,倘若因果循环,善恶终会有时,黄泉之下又何存靡靡含恨之音。

恶人会有恶报,是机遇,是命数,不会是必定。

这些,她都不需要告诉她。

温幼央扶起女子,“本宫明白,忻妃已交代了真相,你随本宫去面见皇后,本宫会护住你。”

“娘娘不明白,”她凄惨一笑,“皇后和忻妃官官相护,她大可说发失心疯的人所言皆不可信,再者死的不过是小小婢女,婢女的命不是命,就算是您也奈何不了她们。”

是啊,疯言疯语怎能作数,温幼央暗暗捏紧了拳头。

梁昭仪伏地跪在她的脚边,女子不再哭泣,声线变得异常平稳和坚定:“嫔妾擅行鬼术引阖宫不宁,嫔妾甘愿领罚,请娘娘赐罪!”

金缕滚边如云波动,温幼央深吸了一口气。

“卷月!”

双鬟的丫头急匆匆奔进:“娘娘,您有何吩咐?”

孔雀纹织金裙尾掠过眼边,梁昭仪仰头,面前女孩身沐彩光,衣纱累珠如明星闪亮,熠熠垂晖,七尾凤簪随她偏头发出脆响,天籁动听。

“恶有恶报,”她听见她说,“本宫便在凤章宫报给你看。”

***

皇后风尘回宫,屁股还未坐稳热,先接了一大波子请安,裴贤妃述清忻妃状况后,她按了按眉心:“忻妃一时受惊,吐些糊涂话而已,不必过多在意。”

她转移话题,“贵妃调查翠山庭一事,进展如何?”

温幼央起身告明。

“梁昭仪!”她柳眉倒竖,“身为昭仪却指使奴才装神弄鬼,使后宫不宁,你可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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