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山霍然起身,双目猩红,粗声粗气道:“诸位的酒钱就不收了,请马上离开小店”

“你们家开门做生意不就是让人来吃酒的吗,凭什么赶人!”一众酒客骂骂咧咧,赖着不走。

俞景山冷声吩咐:“罗开,送客。”

罗开端起擦桌子用过的污水走上前:“你们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桌酒客被威胁着退出门外,余下的一桌其中一人夹起一大块酒糟肉塞进嘴里,招呼同伴:“听到没有,掌柜说不收钱了,还不多吃点,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泼人,除非这生意他们不想再做了。”

有人花钱请他过来吃酒,若是连酒钱都不收了,又多赚一笔。

同桌的人笑着附和:“说得没错,这种厚脸皮的人家也就只会虚张声势。”

罗开冷哼一声,卯足了劲儿将满满一盆污水对准说得最欢的几个人狠狠地泼过去,来不及合拢嘴巴的猝不及防地灌了一口起身作呕,

“你们……你们真敢泼……你们就不怕我们告到官府。”

罗开幽幽道:“造谣的人送到官府是要挨板子的,下了地狱会被拔舌!”

先前说话的人撂下狠话:“你们等着,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们家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再也不会有人来你们家吃酒!”

“那正好,像你们这种嘴巴不干净的人小店也不想招待!”罗开肩头搭着干净的擦桌布,喝道:“恕不远送!”

于做生意的人家来说,这样的行径并非明智之举。

俞静宜从俞景山的神情可以看出,罗开所为是经过他的授意,颇感意外。

上辈子流言蜚语并不少,他爹娘伏低做小,陪着笑脸一遍遍向旁人解释,何曾这般强硬过?

正值晌午,酒肆冷冷清清,罗开埋头收拾残局,俞景山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关起门板。

客院药房,郭芳蕊眉心拢着一抹淡淡的忧愁,抬眼看到父女两人,便知想瞒的人瞒不住了,停下手上的活,开口道:“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卫衡是我们家的赘婿,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自己不想走,我们没理由把他往外推。”

她要为女儿争一争。

俞静宜脸上浮出一抹苦涩,镇北侯府的世子是他们想留就能留的吗?

俞景山道:“店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做不下去就不做了。”

思及女儿自小到大对家里的付出,以及所受过的委屈,身为父亲,他觉得自己该为女儿做点什么了。

俞静宜投去诧异的目光。

做酒是俞家的祖业,不做酒以后的营生怎么办?

“灵溪县的人对咱家的事都清楚,不会有闲言碎语,等把年单的酒送完,咱们就搬回灵溪县,以后只做药酒供给药铺。”俞景山故作轻松道:“我核算过账目,账面上还有三万两,哪怕药酒的生意做不了,今后的生活也不成问题。”

竟是连退路都想好了!

俞静宜鼻尖发酸,眼底涌出湿意,她从未想过爹娘会做到这个份上。

如果有一丝可能性,她也不愿放手。

“爹,娘,你们也看到那些人了,并非是寻常人家,不是我们想避就能避开的。”俞静宜吸了吸鼻子:“卫衡选择留下来是因为他没有记忆,不知家中几何,若是哪日他恢复了记忆,许是会后悔,会怨恨我们。”

卫衡身世显赫,战功加身,父母健在,家有名门贵妻,为何要给一间酒肆当赘婿?也就是脑子坏了不明就里才会抗拒,说什么都不能作数。

在这个前提下,俞家拼上所有也是徒劳。

俞家夫妇默然。

俞静宜垂头,掩去眼底的波澜:“我想过了,若是对方能拿出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是卫衡的家人……就让他走吧……”

别无他选。

……

熟客不再登门,登门的人都不怀好意,俞家人百口莫辩,只能等到卫衡离开之时再洗去污名,索性闭门谢客。

以前的日子再苦都熬过来了,如今怀揣万两银子别说是少赚几日的钱,后半辈子不开张的准备都做好了。

一家人连同罗开和后厨的两个帮工整齐地聚在客院泡制药材,忙忙碌碌,一日未得闲。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小赘婿坐在一旁,目光流转,心头一片柔软。

他隐藏身份是想守护俞家人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不想,竟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愧疚之余令他动容的是,即便如此,一家人也没有迁怒“失忆”的他。

除了他的小妻子。

俞静宜用力戳着小药杵,意有所指:“卫少爷找回家人之后可别忘了我们,不求黄金万两,把我这身污名洗去就好。”

两人只是假夫妻,卫衡只要把两人的契约交给家中夫人比千言万语都受用。

小赘婿避重就轻,结结巴巴:“黄金万两可以有。”甩开他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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