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互诉衷肠
三人边走边聊,不觉已到。
这是一座依山建建的低矮茅屋,后面是白雪皑皑的大山,房前一片菜地,屋角一株寒梅含苞欲放,花骨朵儿上挂着丁点儿残雪,吴非凡吟咏道:残雪压梅,暗香盈袖,好一副水墨山水画。
吴非凡的声音惊起了正在菜地觅食的两只喜鹊,喜鹊欢叫着展翅掠过梅树,顿时碎雪纷飞。琬儿拍手叫道:喜鹊闹梅花枝俏,王屑纷飞似盐撒。
吴非凡大惊,这女子不但人俏才情不凡,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远非山野女子能相比?他斜睨了一眼刘铁贵,刘铁贵高大伟岸,非等闲之辈,这对父女一定有惊人的秘密。
吴非凡这样想着,抬头一望,正与琬儿的目光撞个正着,刘琬眼神扑闪,似受惊的小兔,双腮粉红,令人产生一种凌虐的冲动。
刘铁贵看在眼里,他哈哈大笑:“喜鹊闹梅,贵人到!俊郎,外面风寒,到屋细叙。”转身对刘琬吩咐道:“琬儿,拿出你的压箱绝活,弄一桌好菜。”
琬儿俏皮地道:“爹爹大人,琬儿遵命。”刘琬接过野鸡狐腿,像燕子剪水般闪进了厨房,刘铁贵打开堂屋把吴非凡迎进屋里。
堂屋正中放着一个饭桌,屋角的矮桌上摆放一个暗红的酒罐,四面墙上挂着狩猎的器具,墙壁龟裂,虽用兽皮遮挡大缝,北风劲吹,刁钻的寒风从细缝时透进来,寒气砭骨,吴非凡在木凳上坐下,不停地搓手取暖。这时,刘琬端来了火盆,盆里燃着旺旺的木炭火,又沏了两碗热茶后,闪进了厨房,须臾,肉香袅袅。
吴非凡饮了一口,满口茶香,寒意顿消。刘铁贵对面而坐,一脸愁苦,不是知道他是想为女儿悔婚还是为二十两黄金为难?吴非凡也不好直奔主题,他思忖了一下,决定投石问路,他拱手一揖,问道:“不知大叔患了什么怪病,需要琬儿卖身救父,在下略懂医学,愿为大叔问恙。”
刘铁贵脸窘得通红,他嗫嚅着道:“没……没什么啊?都是琬儿那疯丫头玩着闹的,哎!都怪她阿娘死得早,我没把她调教好。”
这话却被在厨房里做饭的刘琬听得正着,她小鹿般蹦着跑了出来,娇嗔道:“爹爹!在恩公面前不准撒谎,你嗜酒如命,想要喝酒就装癫卖疯。琬儿也是没有办法,你再不下决心戒酒,琬儿什么怪招都使得出来,就看你心不心痛。”
原来是刘琬想帮助她爹爹戒酒想出的歪招,吴非凡被这对有趣的父女逗乐了,他浅浅一笑问道:“琬儿,你爹爹不是装癫卖疯,他这是中了酒毒的表现,酒瘾发作,体内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咬噬,只要决心戒酒,在下能治好他的癫病。”
琬儿一听拍手叫好:“恩人,你若帮我爹爹治好酒毒,小女子做牛做马报你的大恩大德。”
吴非凡心里一喜,拿下琬儿只是分分秒秒的事,他故作镇静,说:“大叔,治病先治心,据我所知,中了酒毒的人都是心里有过不去的坎,才会借酒浇愁,心病得要心药医,我得先治你的心病。”
这句话戳到了刘铁贵的痛处,他潸然泪下,良久,一声叹息道:“都是灭门冤案把我害了。俊郎,看你也不是坏人,老夫今天就一吐为快。”
石破天惊,吴非凡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铁贵抹了一把眼泪说:“俊郎,我慢慢给你细讲。”
刘铁贵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俊郎,你有所不知,想想我朝廷万骑将军,曾经是何等的威风!可恨韦后祸乱后宫,权欲熏心,欲弑君篡位,仿效武皇,她拉我入伙起事,遭到我怒斥。韦后怀恨在心,给我栽了个谋反的罪名诛灭我九族,那天,我带琬儿赏灯,和家人走散,才逃过一劫,后来逃到兴州,幸得府丞许定庇护在野狐乡栖身,改名刘铁贵。五年前,县丞许定病逝,失去庇护,遭受地方恶人欺负。可怜我张家三百余口,斩首午门,曝尸三日,堂堂朝廷万骑将军沦落到乡野偷生,上不能为朝廷效力,下不能报家仇,每每想起,我心痛啊!只能以酒解愁,遂嗜酒如命,半日不饮,失魂散魄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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