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骗不骗的?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池重海眼皮直跳,压着脾气怒斥,“你姐姐才貌双全,自然不愁嫁,我出此下策,还不是为了你能许个好人家,有个好前程?”

“那就算是吧。”池芮依旧懒得与他去争吵,冷嗤一声。

却也没等池重海再开腔,她又紧跟着话锋一转,斩钉截铁的拒绝:“可是……我不会去的。”

她瞪着眼睛,一副气鼓鼓的倔强样子,像是一头小兽,锋芒毕露。

池重海因为自幼便将她抛弃,即便他从不承认自己有错,可是在这个女儿面前他却一直有种隐晦的底气不足。

“你……”此时终于被彻底激怒,拍案而起扬手要打她。

池芮才不会吃这个亏。

她抢先一步跳起来躲开他的毒手,同时眸光一闪,一把掀了桌子,紧跟着就完全没给池重海再发作的机会就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且哭且撒泼:“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要我跟你们一起骗人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有本事……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关在这屋子里饿死好了……”

哭着就转身往里跑,扑到床榻上痛哭起来。

饭菜被她掀翻在地,池重海一个读书人,又是做父亲的,总不能追上去把她拎起来再接着打,而且她这么哭闹,偏院里的下人听了动静陆陆续续已经探头探脑的在张望了。

池重海也是自己心虚,在这屋子里又站了片刻,只撂了狠话下来:“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言罢,摔门而去。

临走勒令偏院里观望的下人:“在她去找我认错之前不准放她出屋子也不准拿东西给她吃。”

好好一个姑娘,养在外面就学了些乡野村妇撒泼耍赖的本事,简直不知所谓!

也是池芮给他提了醒,他在气头上无暇多想只顺水推舟,想着关她两天饿几顿,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硬的脾气?

而池芮这边往床上一扑就是干嚎不落泪了。

泠锦待到池重海离去之后便进到屋里,勉为其难的想来劝劝,池芮抖着肩膀没让她碰,她便没有自找没趣,收拾了屋子便带上门出去了。

池芮又假惺惺的抽搭了片刻,然后爬起来将身上崭新的衣裙换下,又翻出自己回府时候带着的那两身旧衣和从柳氏母女处搜刮来的首饰,一起打了个包袱先藏好,重新又上床睡了。

既然池重海两夫妻为了池芳要把她往绝路上逼,而谢景昭那里的路也直接堵死了,她就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个长宁伯府等死了。

爹娘这么些年她都没有,已然不值得稀罕,好在回府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卷走这些首饰,随便换个地方都够她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

她就不信池重海敢去报官抓她,毕竟……

自家女儿卷了首饰私逃出府可是件有辱门楣的丑事,他们就算不在乎她的名声和死活,好歹得为着他们的宝贝女儿池芳。一个家族的姑娘名声都是拴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想拿她做池芳的垫脚石,那她就算反过来拿池芳做一下挡箭牌也不无不可。

池芮胆子本来就大,敢想敢做。

她早早上床歇了,养精蓄锐。

柳氏那边如她所料的装缩头乌龟,她和池重海当面呛声闹翻了,那女人都得过且过的甚至装模作样来安抚一声都没有,足见是个多没心思和担当的。

池芮也不介意,睡好了前半夜,后半夜四更多点儿转醒,蹑手蹑脚的爬起来。

先凑去门口贴着门缝听了听,确定院子里没人守着她便放了心,赶紧换了衣裳,绑好包袱,又在被子底下卷了个铺盖卷儿,隔着床帐便隐约能混淆视听。

她从里面插了房门,自己翻后窗跳出去。

偷溜出府她也不是头一遭了,有路线也有经验,再加上也没人想到府里的三小姐会大晚上翻·墙逃离,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摸出了府去。

出府之后没敢在伯府周遭滞留,趁夜一路疾走,袖中揣着一把山上带回来防身的旧匕首。

所幸京城之内治安好,后半夜街上几乎无人走动。

她要从北城门出城,便直接去了那附近。

当时天还没有大亮,她在附近逛了逛,找到一家当铺,就在斜对面的茶寮搬下一条凳子坐着歇脚。

等到炊烟四起时,街上最先出现的就是一些卖早点的摊子。

池芮身上其实是有几钱碎银子的,前两天去找谢景昭她并不是不知道可以租一辆马车代步,只是她手头拮据,想要将那点银子留着傍身才没舍得。

她先数了几文钱出来,找了个摊子把肚子填饱,然后进当铺把柳氏那整套头面里的一个金戒指给当了。

首饰的价格她没太有概念,但是谢谢之前池菲拿着个簪子去跟她显摆,她心里多少有谱儿,柳氏那个戒指做工工艺很好,还镶嵌了玛瑙,她也没贪多,死咬着价码换了二十四两银子。

虽然知道肯定会被坑,不过她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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