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咒力翻涌肆虐,毫不客气地掀翻了一切阻挡在他身前的东西。不同寻常的压迫感让遮蔽了气息的魄魕魔下意识选择逃跑,但下一瞬,雪亮的长刀横斩而下,竟直接削掉了魄魕魔笼罩在身上的一层咒力。
夏油杰眉眼含煞,手中握着一把直刃太刀。蓝中带紫的咒力在刀刃上涌动,似汹涌的海浪,又似狂暴的疾风。
“嘻嘻嘻……”孩童凄厉的笑声响起,无数逼真的幻象钻进众人的脑中,疯狂地挖掘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饶是自认心性坚定之人,这会儿眼神都开始放空,眼耳口鼻开始溢出鲜血来。
“是幻象……”
“固守心神,不可陷入幻象之中。”
“糟……”
“铿!”
一声清脆长鸣骤然响起,宛如凤凰浴火重生时发出的第一声清啼,魑魅魍魉,晦暗恶意,尽数被震了个粉碎。
夏油杰放下刚刚扣响刀刃的手指,身上羽织轻振,雪亮的刀身映着冷凝的眉眼。
“找死。”夏油杰也不装模作样说什么“祓除”了,他身形一闪,人已经跃到了半空中,手中太刀霍然斩下。
“啊——”
一声惨叫,深紫色的鲜血迸溅开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由虚转实,从夏油杰的刀下滚了出来。从来热衷于□□猎物的魄魕魔从诞生起就没这么狼狈过,被它附体的孩童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它几乎是手脚并用,想要从那把刀下逃命。
他能杀了它,这个人能够彻底地杀死它!
比起看重的猎物,妖生难得的消遣,命才是最重要的。
夏油杰轻嗤一声,他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稳稳地站在原地,神情漠然地看着魄魕魔逃走。
“叮咚。”
一声撩拨琵琶琴弦的清脆声响,透明的琴弦倏然刺破了黑暗,缠缚在那具身体的脖子上,直接将它拖了回来。
被魄魕魔附身的是一个穿着粉色毛衣留着长发的小姑娘,估计也就三四岁。她似乎还有着自己的意识,但身体又被魄魕魔主导,又是惶恐又是凶戾,表情变来变去。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她握着拳头,似乎想要擦眼泪,但缠在她身上的琴弦却让她动弹不得。
夏油杰身后三步的地方,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相貌清俊雅致的黑发男人穿着白色的襦绊,怀中抱着一把深色的乐琵琶。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长长的指甲上涂抹着靡艳的红色。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单调但悦耳的音节响起。
每响一声,缠在女孩身上的琴弦就收紧一些。
琴弦直接勒进了女孩手臂的皮肉中,割破了女孩幼嫩的皮肤,鲜血涌出。
女孩的哭声越发凄厉起来。
“不——不不不!”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喊声在楼上响起,刚吐出毛毛虫解除了附身状态的粉发女人死死抓住阳台的边缘,睚眦欲裂,“不要伤害知纱,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不要伤害她!”
“你清醒一点。”比嘉琴子一把抓住妹妹的肩膀,有些后悔刚才没有顺便打晕她了事,厉声道:“现在的你连幻象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吗?!”
粉发女人一愣:“……幻象?!”
随即,是夏油杰冰冷的声音。
“必神火帝,万魔共伏!”
“轰!”
从天而降的流火轰然炸开了那些黑暗,也炸碎了女孩楚楚可怜的表象。她的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巴掌大的小脸上,黑色的不详咒纹浸透了皮肤下的血管,蓬勃的恶意正在这具躯体中汩汩流淌着。
夏油杰的眼前闪过一道道幻象——
虚伪的父亲,不耐烦的母亲,无人问津的生活,被寂寞啃食着的内心。
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符纸,被带到了她身边的不详气息,恐惧吗?
不,那是唯一她自降生以来,唯一获得的陪伴。
所以,没有恐惧。
“陪我一起玩吧。”年幼的女孩不知道自己许下了怎样可怕的邀请,她只是本能地想要挽留,想要不那么寂寞。
“好啊。”无数孩童的声音交织出来的粗嘎声音不怀好意地低语,“加入我们吧,知纱。”
“我在呢,知纱。”
“来唱歌吧,知纱。”
“来画画吧,知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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