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手机闹钟响起。

林城强忍着困意起身,在床上坐了七八秒,才彻底回过神。

啊~~~

他打了个哈欠。

伸手打开了台灯。

但这刚一开灯,他登时就被吓了一个激灵——不知什么时候,他床边竟是多出了一具血红色的棺材!墙上、地板上,点点血迹如梅花般绽开。

林城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大脑一片空白。

饶是他平日里胆子颇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心里有些发毛。

在原地定了定神,他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丫便径直朝着门口冲去。

他可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非要弄清楚这棺材的来历,现在的他只想逃离这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处处透着诡异的房间。

吧嗒。

防盗门开了。

林城长舒了一口气。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伸手抓住楼梯扶手,一步便跨越了三五个台阶,疯狂的朝楼下窜去。

就这么连续跑了足有半分钟。

林城突然僵在了原地。

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房间......可是201!

他僵硬的转过头去,左手边,偌大的201门牌号、敞开的房门、昏暗的灯光,和自己刚才出门时一般无二。

“喂!”

林城大吼了一声。

企图引起这个公寓里其他住户的注意。

可惜的是,他的声音虽大,楼道里却并没有传来任何一个楼层的开门声,反而是他那声‘喂’,开始在楼道里不断的回荡,回荡......让人心头直发毛。

林城用力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确定了不是做梦后,手脚冰凉。

他艰难的挪动步子,缓缓朝上方的201室走去,等到临近201室门口时,他又蹭的一下飞速掠过,朝上方的楼层冲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上下层的拐角处时,左手边,偌大的201室挂牌,敞开的房门,昏暗的灯光,丝毫无变。

往下走,是无尽的阶梯。

往上走,是永远逃不开的201室......

鬼.....鬼打墙么......林城伸手朝自己的裤兜摸去,准备拿出手机报稽查所。

不过他这一摸。

却是摸了个空。

他这才记起,自己由于跑得太过匆忙,竟是连手机都忘了拿。

看着半敞开的房门,林城仿佛在审视一头猛兽的血盆大口,他拳头握紧,松开,握紧,再松开,反复三次,这才紧捏着拳头,一步步往自己曾经最熟悉的201室走去。

走到门口。

林城再度踌躇。

小腿都开始打起哆嗦来。

“草!也.....也许就.....就是个恶作剧而已,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让一口破棺材吓住?!”林城自欺欺人的鼓励着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操控自己的脚步往前挪动。

过了足足半分钟。

林城才跨过了房门。

看着房间内一切如旧,棺材也还好好的躺在那里,他紧张的情绪稍缓。

林城三步两步并到床边,抓起手机,然后迅速转身。

但这一转身,他心头便猛地一颤——原本敞开的房门,此刻竟已是不知在何时关闭!

咔咔咔......

林城疯狂的按压着门把手,锁孔内却连机械响动声都没有,就仿佛.....门被某个人在外头上了倒锁。

嘭!

嘭嘭!

林城情绪变得激动,疯狂的踹击着房门,可公寓新换的防盗门又怎么可能被他用脚踹开。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两只手死死的扣在门把手上。

额头上,冷汗涔出。

思绪百转千回,林城迅速解锁手机,拨通了当地稽查所的电话,但屏幕中央显示的‘拨号未送出’,左上角显示的无信号三字,此刻却是如此刺眼。

他再次抬起头,瞳孔猛地紧缩成一个黑点,全身上下的汗毛也在瞬间悚然而立——

原本扣得紧紧的棺材盖......开了!

血红色的棺材盖就这么斜倒在地面上,就像是被某种东西推开了一般。

而他......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怎么办......林城内心已经异常慌乱,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掀开了盖板的棺材,似是生怕自己移开目光,里头便会突然蹦出什么东西来。

就这么僵持了约莫半刻钟时间,林城终于勉强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床上摸到了自己常年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一步步朝着不远处的血红棺材走去。

汗液渗透了匕首柄上的粗纱布,林城握刀的手又不由得紧了紧。

终于,他的手搭在了棺材边。

旋即,他牙一咬,心一横,正握匕首的右手猛地朝敞开的棺材里扎了下去。

咚!

沉闷的响声从棺材里传了出来。

林城鼓起勇气凝神看去,发现自己的匕首已经嵌入了棺木中——在棺材的左侧,有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木制摇篮。

他的匕首就是扎进了这个木制的摇篮里。

棺材里头放摇篮......林城没有见过,但他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

旧时医疗条件非常低,女人生孩子,不论是对产妇还是胎儿,都是一项巨大的考验。

因为生产过程中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情况,如血栓、大出血、难产、胎位不正、胎儿身子太大、产妇身体太弱……等等等等。

若是有孕妇难产而死。

棺材里便要放一个木制的摇篮。

一来是为了让死去的胎儿有安身之所,二来也是寄托家里人对摇篮孕育生命的美好期许。

简而言之,林城眼前这副棺材,是一副母子合葬棺。

然而,就在林城准备将扎入木盒的匕首拔出之时,他陡然觉得脖颈有些发痒,似是有什么毛发在上面掠过一般。

俄而,一阵冷风吹过他后脑勺,窸窸窣窣的磨牙声与凄苦的低语声传入他耳帘:“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

一股凉气从林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他浑身汗毛耸立,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直接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个深深的眼窝,直径有两寸左右,暗黑色的鲜血从眼窝中流出,在焦黑的脸上留下两道血痕。光秃秃的脑门上,一绺灰白的,灰败的头发垂在林城脖颈间摇曳。

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窝,正与林城对视。

林城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冰凉一片,连滚带爬的往前窜着。

砰!

林城一把推开了一扇木门,冲入了房间,尔后猛地将门关上。

嘭的一声过后,木门上的锈钉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轻响,指甲滑动木门的刺耳摩擦声在房间内回荡,这一下一下,仿佛挠在林城心上。

怎么办......

怎么办!

死死抵住木门的林城心神狂颤,他已经能感受到尖尖的指甲在木门上滑过的动静了,也许下一刻,木门就会被外头的女尸破开。

这是他房间里的一个小杂物间,统共不过两三平米,没有窗台,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通风口,杂物间里也没有武器,就放了一张破旧的书桌。林城甚至都已经坐到那书桌上了。

倘若门被破开......

他根本就无路可逃!

“我没杀你孩子......”

他大喊了一声。

“杀你孩子的不是我!”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这一刻,林城有点想哭......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棺材怎么来的,更不知道外头那一直刨门的是到底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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