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抚顺之乱的那一夜,为了救我而被建奴抓走了,还有他那刚满五岁的小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十一年了,以建奴的残忍……哎,请节哀,别伤心,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
周吉拍拍他的肩膀,黄重真朝他咧嘴一笑。
在宁远才待了两天,黄重真就知道袁崇焕治军确实是颇为严谨的。
除了那些重伤的伤员之外,他与周吉这些轻伤的战士,也就抵达宁远那天稍作修整了一下,第二天就被编入各个营中,开展了训练。
本以为好歹也能混个骑兵伍长当当的周吉,却与黄重真一起被分到了祖大寿麾下的刀盾营里,虽然被提拔成了什长,却仍然让他好生郁闷。
他的麾下除了黄重真,还有“王马张”这三个老兵,以及另外五名新丁。
刀疤刘挺自请与之一队的要求,在已经分配好了的情况之下,无疑是极其过分的。
然而,祖大寿盯着他的那张丑脸看了半天,非但没有呵斥,反而挥挥手就当同意了。
因此,身为什长的周吉,手下就真的有了十个兵——五个老兵,五个新丁。
“王马张”三条老狗油滑沉稳,刀疤刘挺沉默坚毅,五个新丁活泼小白。
周吉认为自己好歹也算立下了一些功劳,尤其是“活捉”黄重真这个好像会不少事情的神秘少年,堪称大功一件,便对安排很是郁闷。
这下轮到黄重真反过来安慰他了,每当完成一轮较高强度的训练之后,便都会拍拍他的肩头,道:“莫要气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大帅这是在磨砺我等,你不觉得这些时日以来,在三位老哥和刘大哥的倾囊相授之下,你我的战斗技巧以及对于战场的理解,都在一日千里地精进着么?”
周吉显然对于“自己是金子”这种认可,还是很赞同的,于是很快便也调整好了心态,开始努力地学习提升。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黄重真丝毫不拿自己是这个小队里年纪最轻的新丁,而是经常用一些经典语录,“老咔咔”地与战友们共勉。
对此,与之并肩作战过的“王马张”三个老兵,以及刀疤刘挺这个当之无愧的百战之士,总是笑吟吟的,就像对待自家晚辈那样,照拂并且期待着他的成长。
其余五个新丁虽比之略微年长,却无论如何赶不上他那堪称恐怖的战绩,因此也对他极为认同。
可惜了“赵老狗”那个青年糙汉,在锦州阻击战之前,就为了掩护年轻的战友而战死了,多少令人感到有些唏嘘。
但逝者已矣,生者奋发便成了这个世间永恒的主题。
杨国柱充分利用了卡伦哨遭到全歼的最佳时机,竟硬是凭借着一百多名的兵力,将侦察范围向北抵达了浑河南岸,往东抵近了辽河左岸。
数日之后,他便派遣麾下快马送来密报——浑河北岸与辽河右岸,确有大批建奴集结的现象,并大有渡过浑河与辽河,南下西进之势。
袁崇焕合上密报,略一沉吟,便下令将杨国柱提升为前方侦察兵的总指挥——千夫长,并从祖大寿的麾下抽调了三百骑兵给他,以加强对建奴动向的侦察。
宁远城的防御设备已基本完善,袁崇焕却仍不满足,下令继续在城外挖掘壕沟,并力排众议,下令拆除了一切与城池互为犄角的堡寨。
所有的红夷大炮、虎蹲炮、三眼鸟铳,所有的军队,也都集结到了城内。
他还下令坚壁清野,让麾下踏着积雪将方圆十里内的竹木砍伐并搬运到城里来,粗壮的树木做成檑木,也可制作成弩箭,至于细长的,至不济也可以当柴烧。
黄重真就这样在袁崇焕的麾下,与宁远城里所有的军民一起,堪称分秒必争地准备着战争的再一次来临。
时光流转,很快就来到了腊月二十三。
这是华夏传统中很重要的一个日子,是送灶神回到天上向玉皇大帝汇报工作的日子,也代表着地上的华夏年关,真的很近了。
不管是有家没家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想家,以及管理家中那口小灶之神的。
宁远城里的气氛从早练的那一刻开始,就显得有些淡淡的忧伤了。
然而,黄重真觉得袁崇焕着实是有些才华的,竟只用了一大锅又一大锅,料廉却够足管饱的,又杂又糙的腊八粥,就将所有军民的心,收拾得服服帖帖。
沉浸在老锦州成了一堆废墟里的周吉,呼哩哗啦地吃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黄重真却抱着一只硕大的粗瓷破碗,撇着嘴小声嘀咕道:“啥破粥啊?连红豆都没有一颗!而且腊八早就过了,忽悠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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