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是县学老生员们开学的日子,瞬时比前几日人多了不少。
魏停云这两天可是累坏了,助教收走各人的作业后,他趴在书桌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同坐曹宾推了推他说:“雨凉兄,先生叫你。”
魏停云懵懵怔怔的起身,出了教舍门到博士屋,只有罗伯玉在里面。
罗伯玉拿起他的文章。
魏停云心中窃喜:哈,被我的论文惊艳到了吧。
只见罗伯玉一番咝咝啦啦的操作:当着魏停云的面,直接把他厚厚的论文撕碎了…
魏停云看着自己奋战的劳动成果,瞬间毁于一旦,冲动的想上去揍丫一顿!
但理智告诉他要冷静:“先生,我的文章怎么了?”
罗伯玉冷哼一声:“卖弄堆砌案例、毫无逻辑!妄议前朝皇帝,有影射当今天子之嫌,我要是交给教谕大人,送到衙门,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罪吗!”
魏停云被狗血淋头骂了一通后,灰溜溜从博士室退了出来,觉得罗伯玉根本就是故意针对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曹宾问:“先生找你做什么?”
魏停云呵呵:“先生说我真乃旷世奇才,一鸣惊人也。”
曹宾听得极为佩服:“我早看雨凉兄不是一般之人,以后还望多提点小弟。”
“好说,好说。”魏停云拍拍他肩膀。
他这个同桌很是一个老实人,魏停云只是开玩笑,他都要当真。
“曹兄,我说着玩的,先生把我叫过去臭骂了一顿。”魏停云耸耸肩。
曹宾却不信。
下午临放学的时候,罗伯玉才晃悠了过来,肩上扛着一堆文稿,看来是批改完作业了。
他在前面站定:“我喊到名字的生员,站出来,于成、方晖匀……”
魏停云一时摸不清,他叫这些人是什么套路,是批评还是表彰。
很快,前方满满当当站了足有四五十个人,罗伯玉在他们面前走了两遭。
突然!
将手中的稿纸撒向他们:“你们竟然让我看这种狗屎?滚!立刻从律学给我滚出去!”
而后几个不走的,他眼看就要拿椅子砸人了,吓得那些生员鸟兽散,喊着士可杀不可辱。
魏停云看得都倒吸一口凉气,幸好刚才在博士室没有顶撞他。
吵闹声把训导大人都引了过来。
县学有教谕和三个训导管辖,教谕平日里大部分时候都在西院,很少往这边来,东院平时都是两个训导轮流值班话事。
训导劝他:不要动气,有话好好说……
那些生员,到底让他逼迫的卷铺盖走人了,其他律学生们则开始人人自危。
因为罗伯玉,伯玉是他的字,他名叫罗丰,所以学子们私下送了他罗癫疯、罗疯子的绰号。
少了这些人后,最大的变化,当然就是教舍不再拥挤,但每张书桌还是要容纳两个人。
当罗伯玉再次来到教舍,大家对他明显敬畏了许多,刚才还乱糟糟的房间,顺时安静、噤若寒蝉。
罗伯玉在书桌间来回踱步,一些心理素质不好的生员,以为他又要清退人,闭起眼睛紧张的几乎要抽泣。
罗伯玉嗤了他们一眼:“今日,我要任命一位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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