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牡丹宴,可容王府里头,竟是找不出一盆牡丹来,雒妃也不在意,总归赏牡丹是假,她想见那些人才是真。
故而这次牡丹宴,但凡在容州有一星半点地位的,皆能收到她的赏花贴。
目下王府中馈,并不曾交到后宅,而是秦寿长随延安理着,雒妃将置办牡丹宴的事交给了槐序,槐序头一日就抱着白玉算盘和账本拦了延安,面无表情地将王府后宅园子划了好大一圈,要花宴赏花之用。
出奇的,延安本以为这种事,容王不会应允,哪知他回禀后,秦寿只点头,表示晓得,就再不管了。
三日一晃而过。
这天,容王府沉寂几十年后,还是第一次这般热闹,收到公主花贴的,瞧着那张红底描金朱雀纹绡花贴,一边觉殊荣一边又觉烫手。
毕竟有点眼力的都晓得,在容州,容王府才是实打实的藩王,手里掌着秦家军,而京城的皇帝么,山高水远,管不到这边来。
且还听闻,公主与容王,夫妻之间并不热乎。
旁人如何的心思,雒妃不大理会,她一早起来,慢条斯理地拾掇,安安静静地用早膳,然后就坐在了槐树下。
今日,六宫娥中,鸣蜩与季夏贴身伺候,而延安一直往返安佛院与后宅园子之间,腿都快跑断了,可收到来客的名册,他还是得多跑一趟。
“回公主,朱长史并张镇守指挥家眷到了。”延安敛起袖子悄悄擦了擦鬓角的汗。
藩王治下,唯有长史、镇守指挥和护卫指挥三职是由朝廷直接派遣,旁的职官,无一不是从封地直接选用。
故而延安不明白,王爷明知这三职是朝廷的人,为何还特意叮嘱要回禀给公主晓得。
果然,雒妃闻言,沉吟片刻道,“本宫听闻镇守指挥的夫人乃京城人士,能在容州遇故知,也是喜事一件,去宣来本宫先见见。”
延安忙不迭的应是,不多时,他便领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过来。
那妇人一张和气的圆脸,绾元宝髻,簪灵蛇白玉钗,身穿水绿杭绸如意暗纹衫,肤白富态,她身后跟着个八九岁的小娘子,端的是稚气可爱。
“妇人张连氏,见过公主,公主长乐无极。”张连氏心有惴惴,拉着女儿见礼,不敢抬眼乱看。
雒妃端着骨瓷描红蔷薇的茶盏,纤细玉指根根葱管似的,衬着骨瓷,越发好看,她目光先是落在偷瞄的小娘子身上,微微一笑,后才对张连氏道,“起来吧,这也不是京城,没那么多的规矩。”
末了又道,“季夏,看座。”
张连氏连忙道,“臣妇谢公主赐座。”
待张连氏坐定后,雒妃见她十分拘谨的模样,轻笑道,“张夫人不必紧张,本宫也不吃人的,不过是听闻张夫人是京城人士,故而请来一见。”
张连氏暗自松了口气,她仍是恭敬的道,“是臣妇见识粗鄙,公主金枝玉叶,臣妇心绪激动罢了,望公主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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