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欢回到办公室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丛欢看着手机上面标注的贺莹的姓名,轻笑一声,面色嘲讽。

她接了,但没说话。

“丛欢,周六有空吗?”是问句,但丝毫没有询问的语气。

丛欢没说话,她在等她的后话。

“你如果有空就回家一趟。”不容置疑的语气。

丛欢自嘲地笑了笑,冰冷而淡漠:“贺女士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要求我回家的?”

“什么身份?我是你妈你说我是什么身份,现在做妈妈的想要自己的女儿回家这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吗?”贺莹听到了丛欢嘲讽的笑声,心里的火气突然上来。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像是妥协般的,缓缓地,又说:“丛欢,我和你爸爸都想你回来。”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丛欢的脸色阴沉。

“如果是和你爷爷的事情有关呢?”

丛欢猛地站了起来,朝办公桌上愤怒的捶了一拳,疼痛的感觉瞬间传来,她的手微微颤抖: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牙,嘴里一个一个字的蹦出来。

贺莹感觉到了丛欢的怒气,但她终是什么也没说。

贺莹把电话挂了。

丛欢听到从那旁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手机直接往桌子上一扔,她站着,双手撑在桌子上,半低着头闭着眼睛。

她是真的生气了,幸而此时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否则其他老师看见丛欢的行为一定会大吃一惊。

丛欢给其他老师的感觉就是冷情,除了对自己的课感兴趣之外,她对任何事物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不会与他人过分热络,与旁人只是淡淡如水的交情。她没有同学生生过气,即使哪个学生冲撞了她,她也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只有上课才是她的例外。

丛欢烦躁,烟瘾又上来了,她出去抽了根烟,她想通过烟冷静下来,可是她无法做到。她半仰头,看着天空,干净透彻。

天空里有爷爷的面容,爷爷依旧冲着丛欢那样笑,像小时候一样,是那样的生动。丛欢突然笑了,她对天上的爷爷说:“爷爷,你一直和欢欢在一起,对吧?”

她的语气轻轻地,鼻头微微发酸,眼眶里有雾气,湿蒙蒙的,她的眼睛无法对焦了,可是是那么平和。

丛欢再度失眠了。

夜很黑,一颗星星也没有,静静的,也慢慢的。丛欢坐在床边抽烟,她看着烟雾缠绕在她眼前,而又腾旋直上,慢慢消散,直到消失不见。

丛欢突然觉得黑夜好像一直笼罩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

丛欢关了灯,公寓一片漆黑,像她的心一样。她一瞬间想到了陈放,她终于知道那对陈放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安全感,是爷爷去世后她就再没有的安全感。她和陈放在一起,贪恋和陈放在一起的感觉,依恋陈放身上特有的安全感,让她平静。

她好想陈放,她好想见到他。

可那又如何呢,生活不会让你如愿,它只会粗暴的将你撕裂,让你清晰的感受残酷的现实。

丛欢觉得自己沉在黑暗的深水中,没有方向,光似乎很远很远,远到即使奋力去游,也无法拥有丝毫的光亮,窒息而痛苦。

她用力抽了一口烟,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了安眠药。

她倒出了两粒,放在嘴里,也没喝水,就那样直接躺在了床上,什么也没盖。

黑夜漫长,她可能就注定属于黑暗吧。

丛欢是这么想的。

陈放晚上接到了陈母的电话。

“阿放,你明天九点就下班了,是不是?”

“嗯。”

“明天我们九点半一起去墓园,我在家里等着你。”

明天是周六,3.29号,是陈放的父亲陈平山的忌日。

一想到这个,陈放的心情格外沉重。

“好,到时我开车去接您。”

电话挂了。

陈放按了按额头,放下手机。

难耐。

丛欢第二天早早的醒了过来,她做了噩梦,没有好好睡。昨晚又抽了很多烟,一口水也没喝。

于是丛欢成功的感冒了。

她感觉头昏脑热的。随手拿出感冒药,随便吃了两片,就着凉水,咽了下去。

周末休息,她没怎么打扮,也没吃早饭,随便收拾了收拾,驾车去医院看范百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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