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冷笑出来,“我只知道他救过我两次,而你却在关键时刻为了你的地位和利益放弃我。除了纪先生每个人都可能让我进入赌坊后煎熬难过,可他尊重我,我不想去伺候除他之外的牌客,你没有资格擅自改动我的工作流程。你问过我的想法吗,你现在都不清楚,那把枪抵在我脑袋上,我有多么绝望和恐惧,我受到威胁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一条命,你真的以为他不会对我下手吗,这世上有很多事,你掌控得了吗?”
姜环被我逼得难以面对,他避开我眼神,站在原地用力甩了甩手臂,“你没有听我解释,就判我死刑,这样不公平!”
他捂住自己脸,深深吸了口气,“我不会让你出事,不管什么时候,我有把握他不会开枪,就算会,那颗子弹也一定不会伤害到你。”
我觉得很好笑,我一边摇头一边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自负,太不满足。你永远都在想着牺牲掉一切往上爬一点,在华南人人都想做纪先生,都想当武三爷,可有谁成功了吗。他们付出的比你还要多,他们失去了妻儿家庭,最后众叛亲离,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在最底层挣扎,供人呼来喝去。纪先生那样的人对我们而言太高不可攀,我们安稳生活不好吗?”
姜环气急败坏打断我的话,“你以为到了现在还有回头路吗?小锦,命和你喜欢的生活,哪个重要。”
我整个人怔住,他吼完后才发现自己语气太冲,他脸上闪过一丝歉疚,他还要张口说什么,我已经将头别开背对他。
他知道和我解释不清,男人女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是背道而驰的,前者心念雄心壮志,后者只想儿女情长,至少今天他说不通我,因为我对他还充满怨气,我甚至对这段维持了三年的感情产生了巨大怀疑,不明白到底值得我如此维护和珍视吗。
姜环叹了口气,他俯身捧住我脑袋在我唇上吻了吻,他让我不要乱想,然后转身推门走出浴室。
我在一片缭绕的热气白雾中将自己身体完全沉没于水中,我盯着被白色灯光渲染无比苍白的天花板,和姜环在一起以来许多幕场景不停的浮于眼前,他对我是真的好,可这份好在大是大非下又有了一丝嫌隙与破绽,我是他和平时代相伴岁月的女人,是他乱世当头最先舍弃的物品,他在很多种东西面前最先保住的抉择一定不是我。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脑袋昏昏沉沉,好像昨晚淋雨有些感冒,我推开门走出卧室,姜环正拿着餐具在桌上摆放,厨房里高压锅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他和我对视僵住了两秒,他随即便飞快冲进厨房关火,我跟进去看到煤气炉上全都是溢出的粥和白沫,空气内隐隐泛着一股糊味,他有些尴尬说,“看来我还真不是下厨的材料。”
我将他推开,让他到外面等我,我把锅里糊了的粥倒进水池拧开水龙头冲净,又淘了一把新米,姜环非常喜欢喝粥,认识我之前他只吃面,他就会煮面,后来我们在一起,我开始学着为他煲粥,以致于这三年他从没下过厨。
人不能宠,尤其是男人,男人是这世上最擅长蹬鼻子上脸的物种,给点阳光就灿烂,所以席情在知道我和姜环在一起,对我最多的劝告就是拿着点,收放自如,掌控主动。女人在感情应该是占据上风的,这样才能长久和牢靠,男人一旦掌控了上风,那女人就很难再将这把钥匙拿回来,生活难免一团糟。
可搞男人不是那么简单,话都会说,一办事就糊涂,席情那种天生玩儿男人的尤物万里挑一,我学不会,当我现在清楚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不平等我已经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样去补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先过着,就算我要走,也总要在华南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生存有了筹码,尊严才是后话。
何况我舍不得他,一个人最苦难的时光得到的,会令她终生铭记,姜环就是在我生命里无法剔除的一枚肋骨,失去了他我会觉得痛。
我切火腿时,姜环忽然倚在门框上对我说,“小锦,我希望你脱离赌场。”
我拿刀的手微微颤了颤,险些切到手指,“那我靠什么生活。”
“我可以养活你,你在家里为我做做饭,侍弄花草不也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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