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是怎样摸着黑一步一步,把小竹背出那个家的。
即便她本身就对不起萧澈,即便她的家也是穷得一无所有,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的弟弟马上就要命丧黄泉。
萧澈打猎回来的时候不见阿宝上前迎她。
正要回屋看看究竟,却见阿宝从屋里出来,双膝跪在他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粗糙的大手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却被阿宝倔强一怔。
“萧大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不管小竹”,阿宝流着泪将事情说了一遍,又带萧澈去看了看屋里奄奄一息的小竹。
她再次跪在床头:“我知道这辈子欠萧大哥的已经还不清,可我们姐弟实在走投无路,如果你能收留小竹,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如果不能,我这就带着小竹离开,你放心,那五两银子我就是卖身也会还上,绝对不让萧大哥吃一点儿亏”
阿宝不懂一夜夫妻百夜恩,只知道山村里的男人不可能帮媳妇贴补娘家,他们自己已经活得很艰难了。
自己这么说不过是,走投无路的豁出去。
果然,萧澈探了探孩子的额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痕,匆匆转身大步离开。
他宽阔的背影在月色里逐渐消失,最后连沉稳的脚步也消失不见,静谧的屋里只剩下小竹断断续续艰难的呼吸声。
阿宝感觉周围越来越冷,连空气里清新的木头稻草香也变得狰狞起来,她不甘心爬起来跑到院子里。
萧澈的弓箭、斧头和猎物都还在,连猎物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都那样熟悉,可那个熟悉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呢?
“果然……”,她不可置信后退一步,嘴里喃喃着。
“走了好,我真是得寸进尺,人家被逼无奈娶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还想什么呢?他已经尽了所有努力不是吗?”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阿宝回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当初成亲,喜服都是借的,铺盖是旧的,衣裳是破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们娘几个不要的,赵家也没给她一文钱的嫁妆。
阿宝想了想,把随身的旧衣裳打包了两件跨在胸前,吃力地把小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听人说,镇上的什么员外家要招丫鬟,自己有手有脚会干活,一定能行的,只要能救小竹能还债,把自己卖了她都愿意。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轻松得多,她背着小竹不到一刻钟就来到水塘村村口的大水塘边。
听村里人说,出了水塘一直往东走翻两座大山就能到镇上。
阿宝郑重往回看了一眼,静谧的山村已经没了亮光,想来灯油也贵,山里人都早早歇下了。
再往半山腰看,那个小房子依旧是自己离开的样子,没有半分亮光。没想到她白天还在打理后院准备种菜养鸡,晚上就要离开了。
“萧大哥,欠你的银子我一定会还上……”
阿宝沿着山路一直走,深夜的寒风凛凛,吹在脸上跟割肉似的,但她不怕,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绝对不能放弃。
就在她背着弟弟摇摇晃晃往镇上走去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声,那声音又急又快,眨眼就到了跟前。
“你要去哪儿?这么冷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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